朱棣满不在乎地道:“你要借势那就借便是!难不成长亭还会因此而觉得惶恐?你且放下心吧,偌大的燕王府,若是连点势都没得借,那我这燕王还算什么?”
朱棣的口吻,颇有些你去捅烂摊子,我管在后面收拾着的意思。
陆长亭觉得,这若是换个对象被朱棣这般纵容着,怕是迟早要变成熊孩子!
陆长亭这会儿倒是没想到,其实正是因为朱棣知道他向来有分寸,所以才毫无顾忌地纵容着他呢。
这日,朱棣留在王府中歇息了一整个下午,这下午陆长亭却是不怎么轻松了,朱棣一直盯着他练字看书,口中还道:“户籍之事,我已命程二去处置了。日后说不得你也有机会去考个科举。”
陆长亭回忆了一下他上辈子那无疾而终的校园生活。
他觉得科举与他多半是无缘的。
但是朱棣一片好心,他这时候当然不会说出来,平白伤了朱棣为他着想的心。
到入夜后,朱棣还陪着他练了会儿功夫。
若是忽略掉朱棣的身份和他的未来,陆长亭竟是陡然间生出了,若是停留在这一刻倒也不错的想法来。这个想法着实太惊人了,陆长亭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轻微的疼痛传来时,陆长亭才将这种不着调的想法给挥散开了。
“累了?”见陆长亭都出神了,朱棣不由得问道。
陆长亭点点头。
“那便早些歇息吧。”
陆长亭再度点头。因着他的视线是低垂着的,于是并不知晓朱棣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他的唇上。陆长亭刚才将唇咬得有些紧,松开之后,都难免带着牙印,上头还有点儿渗出来的血丝,顿时使得唇看上去分外的娇艳。
朱棣迟疑着道:“……长亭,你这几日蔬菜吃少了?唇裂了?”
陆长亭:“啊?”他抬起手摸了摸唇,有一点点血:“哦,我……我明日多吃点菜。”陆长亭没想到他会关注自己的嘴巴,这会儿不免有点尴尬。
于是一片尴尬就在尴尬的对话中结束了。
等朱棣往外走的时候,都还恍恍惚惚地在想,本王刚才都说了些什么鬼话?
作者有话要说:银蛇并不是指银色的蛇,就是一种品种名……
赤蛇倒是指赤色的蛇,但是计宝山惯做风水物,一眼就能看出,那就是赤蛇,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雕在了银牌上头。
第074章
当铺掌柜的生平没什么可说的, 老爹就是个小商人,后头传到他手中, 却是越做越败落, 趁着身上还有些钱,他在北平扎根做起了当铺的生意。但若是没些钱,当铺生意怎么可能维持下来呢?而这掌柜像是在当铺生意上天赋异禀一般, 他竟然还渐渐在北平吃开了。
这可着实令人觉得惊异了!
当然,这只是惊异到了那小厮,而陆长亭听的时候,却并不觉得意外。都将风水做到那般地步了,若是还不能赚钱, 那就奇了怪了。
而这时候小厮说了另一件奇怪的事。
“从前北平一共三家当铺,这个掌柜来的时候, 那做的规模都不能称之为当铺, 但是后头这三家当铺,两家垮了,一家撤出北平了。”小厮笑道:“正如公子猜的那样。”跟了陆长亭一段时间,这小厮也都学会更为亲近地唤一声“公子”了。
说完, 小厮都忍不住感叹一声:“这人,手段够狠!”
这可不仅是够狠了, 还够聪明。
“若是说起他那四周的铺子, 便是离奇了,一年总有个铺子做不下去垮掉。但在北平生意做不下去的铺子极多,一年垮上那么一个, 倒也不算稀奇。”小厮又道,脸上还挂着兴奋的笑容,显然他这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人物,这会儿还挺觉兴味的。
受害的铺子看上去不多,只一年一个,但总数计起来,却是分外可怕的。
这当铺的掌柜,竟然还极为懂得细水长流来经营的道理,做了这么多桩恶事,竟是半点没被人发现。可惜这点儿聪明不花在正途上,却偏要用在歪门邪道上!
小厮对调查这等事宜,像是极为熟门熟路了一般,而后还笑道:“那几个铺子的背景,我都查过了……您可要上那几处铺子的位置瞧一瞧?”
“那要劳烦你陪我一遭了。”陆长亭微微笑道。虽然时隔许久,说不好便半点线索都发现不了,但保不齐就瞎猫撞上死耗子,发现点风水阵一遗留下的痕迹呢?陆长亭不想毫无根据地去定人的罪过,现在若能发现点线索作为佐证,那便再好不过。
那小厮自然乐得为陆长亭效劳,毕竟陆长亭看上去乍有冷傲的时候,实际上却是脾气极好的,不仅不会为难手底下的人,反而还极为客气。跟在陆长亭身边的福利待遇这般不错,那小厮怎能不乐呢?
朱棣早就知晓这件事,自然是放手任由陆长亭去做,朱棣前脚刚出门,陆长亭后脚便带着小厮也出门去了。
因为被当铺掌柜残害过的铺子着实不少,陆长亭便优先选择了,近些年先莫名其妙退出北平市场的铺子,尤其是距离那当铺较近的。
仗着燕王府的名头,陆长亭出入这几个铺子,那都是被人捧着的,他可以完全肆无忌惮地去打量这些铺子。
这些垮掉的铺子,自然是早已换了新的主人,甚至连做的生意都换了一桩,有的是酒馆改成了成衣铺,有的是豆腐坊改成了糕点铺子,还有的改成了娼.寮……当然,后者陆长亭是不敢去的,他对此本身不感兴趣,也担心自己招架不住,于是便直接略过此地了。小厮也默契地并不提起,他可是亲眼见证他们王爷如何对待这陆公子的,那可是如同幼弟般呵护,那小厮哪敢让这等事去污了陆长亭的眼呢?
陆长亭将除去娼.寮的铺子,都走了一遭。这个还真得风水师前来,方才能瞧出点东西。
这当铺掌柜的风水阵虽然厉害,但他的扫尾工作做得着实不大干净,陆长亭能发现,这些铺子被动过手脚的痕迹。当然这个痕迹并非明面上肉眼可见的痕迹,而是其气流的涌动,明显有不正常的停滞,说明之前铺子的气不是这般运行的,而是在之后才被陡然改动,于是气被生生地扭转了运行的轨迹,自然难免有凝滞的时候。
在陆长亭的眼中,这就是很明显的风水变动的迹象。
别的痕迹自然是找不出了。
若是那当铺掌柜再厉害些,还能掩盖这些风水变动的迹象,只可惜他夺走别人的财气之后,便觉失去了利用的意义,后头便仓促更改回去,之后也就此撒手不理会了。
陆长亭觉得自打自己来了明朝,还真是长了不少的见识,毕竟他在明朝,正儿八经的正面风水师没见着,倒是这些出阴招的邪派风水师让他给遇上了!这可真不知晓,是不是他的运道太好了!
见陆长亭走在街上久久不语,小厮忍不住问道:“小公子,如何?可瞧出什么来了?”
“这些铺子的风水的确都被动过手脚,极有可能就是被那当铺掌柜夺去了财气。”陆长亭摇了摇头:“这般人物,着实不能放纵了去,须得严惩才是!”不然又怎么能对得起,曾经被他夺了财气,从而亏了生意,甚至是穷困潦倒的人呢?那些人何其无辜!
既然这次欺到了陆长亭的跟前,陆长亭就得好好惩治他一番。
当然,这些念头都只是从陆长亭脑子里过了一遍,为了不引起那当铺老板注意,他并未带着小厮在这条街上久留,两人装作东挑西拣地买了些东西,便当先回到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