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瞥了他一眼,嗬,看来还挺记仇,这是还记着上次朱棣为他揍了四人一顿的事儿呢?不过陆长亭也根本不在乎他记仇不记仇,不管这龚佥事如何想,陆长亭也都不会将他当多么大个人物,整日惦记在心头。
陆长亭和道衍神色都是波澜不惊,反倒是一边的龚老夫人闻言,当即便眉毛一扬,道:“说的什么话呢?”
龚佥事道:“娘,这位可是燕王身边的得意人,咱们这小宅子是容不下这般贵客了!”
燕王?
龚老夫人可没那么多鬼蜮心思,她也和普通百姓一样,对皇家充满了崇敬,此时听龚佥事如此一说,龚老夫人便更觉得陆长亭了不得了,这若是自家孩子那该多好啊……多出息多争气啊!
龚老夫人反过头来,怒视龚佥事,骂道:“不争气的东西!快收起你的胡话来!燕王殿下身边的贵人,你怎能这样说话呢?”
哈哈哈……陆长亭是真没想到这龚老夫人性子如此直,哪怕是面对自己儿子,那口下也是半点不留情。
当然,这只是陆长亭身边无父母,也并未在市井人家生活长大的缘故。毕竟在市井人家,这样的老娘可是极为常见的。柔弱的女子极其柔弱,而能扛起事的女子,则都大都嘴上泼辣,若非如此,又如何拉扯着孩子在市井间长大呢?
龚佥事被骂得神色讪讪,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陆长亭当然是在这时候,更加不遗余力地给龚佥事添堵了。
陆长亭一边走一边和道衍说道:“道衍师父可知道禄星?”
“知道,福禄福禄,福管福运,而禄主管功名利禄。”
“若要改善禄星,便可备风水物……”
“什么风水物?”
“如文昌塔,状元镇纸贵人笔,状元帽贵人扶,武曲峰,武曲大印……都可用于改变禄星。”陆长亭说罢,故意看向那龚老夫人,问道:“不知龚佥事可需要再提升一下禄运?”
陆长亭说完,还特特地看了看龚佥事的面上表情,龚佥事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劳烦陆公子为我操心,我却是并不需要的。”
龚老夫人又瞪了瞪他,这才对着陆长亭笑道:“是啊,我这儿子倒的确不需要这个。”说着龚老夫人便笑得越加灿烂了,毕竟她儿子今天这个位置,可着实不低了!
那可是三品官啊!
陆长亭点点头,笑道:“无事,我也不过随口一问。”
龚老夫人见了他的笑模样,顿时对陆长亭更为喜欢了,目光就不舍地来回在陆长亭身上打转,口中还道:“哎哟,这得什么模样的父母,才能教出小公子这样灵秀的人物哟……”
陆长亭只是淡淡一笑:“父母早亡。”
龚老夫人瞪大了一眼,登时心疼不已:“哎哟哎哟,这可怎么舍得丢手抛下小公子这样的儿子啊……”
龚佥事听不下去了,语气冷硬地道:“那又有何关系?父母早亡,陆公子才得以在燕王身边长大啊!”
这是朱棣对外的说辞,一直都是说,陆长亭是跟随在他身边长大的,因而才情感深厚地收作了义弟。恐怕没几个人会想到,陆长亭曾经以稚龄,自己打拼养活自己。
龚老夫人又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鬼话?若你能生出陆公子这般灵秀的人物,我临到死,那都是笑着走的!”
龚老夫人这句话不仅恶心到了龚佥事,还恶心到了陆长亭。
那龚佥事是见识过陆长亭张扬凶狠一面的,他很清楚此刻陆长亭表现出的根本不是他的真实模样,就这样一个人!一个有足够手段,能将他整到哑口无言,甚至束手无策的人!龚佥事潜意识里已经将陆长亭提到了和自己对等的位置上,他心中不由想道,若他真有儿子如此,那不如掐死了好……
陆长亭这会儿也恶心得不行呢,就龚佥事这种人,还真不配生出他这样的儿子……不行,陆长亭光是想到“儿子”这两字,就觉得恶心得不行。
龚老夫人对这些毫无所觉,她还边走边问道:“陆公子可瞧出什么来了?”
陆长亭将周围摆设都收入眼底,口中道:“莫急,烦请老夫人带着我在宅子里多走上一圈,最好是将宅子都走个遍才好。”
龚老夫人连连点头,并无异议。
龚佥事却是立即道:“那怎么行?到别人家中走上一遍,陆公子不觉得自己太没礼貌了吗?”
陆长亭淡淡道:“我只是瞧个风水,龚佥事急什么?龚佥事若是着急,不如早日生下子嗣,圆了老夫人的梦才好。”
“是啊是啊!”龚老夫人连忙道,随之便带着陆长亭开始在宅子里走动了。
道衍轻笑一声,心道,果然还是陆长亭这张脸拿出来好使。
龚家的宅子并不大,陆长亭很快就走完了,宅子里涌动的气场很是微弱,实在让陆长亭觉察不出什么。但即便是如此,陆长亭那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还是让他发现了一处异常。
“那边是什么?”陆长亭指着一个院子的方向道。
这龚老夫人可没带着他过去,不过陆长亭大约也能猜到。
“是后院。”龚老夫人说归说,脚下却没有一点要挪动的意思。
果然!那里是龚佥事的后院,里头都是他的妻妾。
一个佥事,说起来,妻妾倒也不算丰了,多少富商人家,那姨娘都是十来个,甚至二十来个呢!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院子,却让陆长亭觉得阴气极重。
这可就奇了怪了,若说其中没有点问题,陆长亭自己都是不信的。
“能否走近一观?”陆长亭问。
那龚老夫人对上陆长亭澄澈的双眼,可着实是毫无抵抗力,想着这陆公子年纪也不大,龚老夫人便点了点头,带着陆长亭上前了。
等上前之后,陆长亭便发现那屋顶之上,果真摆有一个小塔,塔尖扭曲,遥遥指向一个方向。但依陆长亭来看,这文昌塔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啊,放在屋顶上,这也没见着有什么气场流动啊……
陆长亭暗暗皱眉。
而且这摆置也不该如此摆置啊,哪怕是再不通风水的人,一般拿回来之后,要么是摆在自己屋中,要么摆在厅堂,要么便是整个宅子的正中,如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这样摆置。
陆长亭故意皱眉,为难地道:“我似乎瞧出一些缘故了。”
龚老夫人双眼一亮,喜不自禁:“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