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推开桌案,站起身来,道:“我去接着睡觉了。”
“不吃了?”
“吃撑了。”陆长亭说着便往就寝的屋子去了,随后自然有宫人跟上去引路。
朱樉看了一眼陆长亭的背影,低声道:“长亭真是不管到了何处,都能最快地适应啊。”
不知不觉低下头来,朱樉发觉自己已经将苹果啃得差不多了,他随手扔掉了苹果核,洗净了手,道:“走吧,伺候本王也去歇息。”
剩下的宫人忙也跟了上去。
陆长亭为了养精蓄锐,早早便入了眠,朱樉进屋子的时候,他便已经睡着了,陆长亭睡熟之后,也不管给朱樉留个位置了,他手脚都舒展开了,自然是将床铺占了大半,朱樉个子比他高出一截,身形也要宽上许多,这又如何能睡得下?朱樉无奈,便只有委委屈屈地去睡屋中的小榻了。
真当躺上去以后,朱樉倒是又不觉得委屈了。
能有个对象可以为之付出,想来竟也觉得心底是一片舒坦的味道。
不知不觉,朱樉便闭上眼……
夜色很快溜走,一骑快马入了应天府的城门,很快,马儿行到了秦王府外,马上的人身手敏捷地跳了下来,道:“我乃燕王亲随,燕王殿下特谴我来送信与秦王殿下!”
门口的人查过腰牌以后,便将这人请到了王府中去。
因着是燕王府来的人,府中管家斟酌一番,还是亲自接待了此人,并告知他:“秦王殿下如今住在宫中呢。”
那亲随面不改色地道:“那我便在此处等候秦王,这信不得经他人之手。”
管家无法,只得由他去了。
燕王府内。
朱棣忍不住问起程二:“长亭怎的还未回信?总不至在应天府出了什么事吧?”
程二从未见过主子这般耐不住气的样子,忍不住道:“主子,您这已经第五次询问起此事了,就算长亭写了回信,却也没这样快传回来啊。”
“那亲随的马不够快?”朱棣皱眉反问。
程二却觉得此时已经与他家主子无法沟通了。
正好这时候外面有人通报,说那知县又来了,程二方才松了一口气,好歹注意力能转移些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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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端本宫中的第四日,因着与皇太孙有关,朱元璋也不愿见到自己的儿子再失嫡子,因而对此事甚为看重,在批阅完奏折后,朱元璋便又亲至了端本宫,随后太子妃也来了。
陆长亭已然适应了这样的阵仗,哪怕是洪武帝就在跟前,他也能半点波澜都不起了。
只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皇太孙也被带来了。皇太孙年纪尚小,并不知道这些神神鬼鬼之事,还只觉得好玩儿极了,被宫女带进来后,朱允炆的目光便紧紧黏在了陆长亭的身上。
众人都瞧着陆长亭,甚至有几分大气都不敢出的意思。现在皇太孙的安危可都还指着他呢!
陆长亭没有说话,只是踏入了皇太孙之前的住所。
此时自然又是先让宫人来指认挪动过的地方。
宫人争先恐后地要与陆长亭说话,没一会儿便将宫中动过的地方,供了个一干二净。
朱元璋都忍不住眼底闪过了赞赏的光芒。说来也不是什么大的伎俩,但是这陆长亭着实胜在脑子灵活!能迅速分析好局势,并对其作出判断。其人品性又高洁,不示弱不后退,也不仗势欺人、得寸进尺,实在难得啊!
朱元璋此时倒是觉得有些可惜,这样的人怎么没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呢?光是做个风水师都有些埋没了他。
陆长亭若是知晓朱元璋心中所想,定然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参加科举……?他怕是连第一轮考试都过不了!他上辈子本就是毕业许久的人,对于读书一事着实生疏得很。跟着朱樉、朱棣学习,都不过是为尽快融入到明朝中,说来说去都只是为谋生罢了。
“现在被挪动过的一共有五处,皇太孙极为喜欢的摇椅,用饭的桌案,桌上的砚台,上梁,和……鱼缸?”陆长亭微微挑眉,没想到朱允炆年幼时竟然还喜好养鱼。
许是陆长亭这一下的口吻稍微有些惊诧,等他朝朱允炆看去的时候,朱允炆的脸颊便冒出了红来,此时羞涩地忍不住往太子妃身边凑,满是羞愧的模样。
其实养鱼也是正经爱好,陆长亭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稍微惊诧一下,却没想到也引得朱允炆倍加在意。
这皇太孙对他人情绪也忒敏感了些。
朱元璋出声道:“以你所看,应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陆长亭并不一口应下大话,他极为镇定地道:“请皇上先容我在屋子里走上一圈,四处都走一走……方才能有更为明显的感应。”
钦天监的人想要嗤笑,却又不敢笑,便只能生生憋着了,等陆长亭无意间一回头的时候,便能见着把脸都憋紫了的钦天监的人。
陆长亭突然停在了朱允炆睡的床前,他指了指床前不远的地方:“那是?”
“冬日了,烧炭用的暖炉呢。”太子妃答道。
陆长亭又转头看向了另一边,那是一个造型奇特、占地较大的鼎……陆长亭走上前,往里探去。
果然,这正是被朱允炆用来养鱼的。
只是近来气温有着越渐下滑的趋势,这水都给冻上了,里头的鱼也不见了踪影。
陆长亭嘴角微抽,转过身来道:“皇太孙有福,躲过一劫。”
朱元璋眼皮一挑,面色一沉,问道:“这是何意?”
陆长亭却觉得这般低级的风水知识,那钦天监的人究竟是眼瞎到了何等地步,才未能发现?
其实正是当局者迷,这钦天监的人在端本宫中,那是越找越找不到,陆长亭脑子清明,一来便发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