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先前说过,从村里逃出后,他们吃完了随身的干粮,她爹娘外出去寻吃的,结果再也没回来。她跑去山林里找爹娘,却迷了路,后来幸运地撞见了打猎的他,跟着他来了小桃山。
小桃山也只是仅有两百余人的小村落,比她的村落强的是这里有山神管辖,鹤原不会轻易攻占,但她不知道,他们若得知自己是出逃的奴隶后,会不会为了不得罪山神把她供出去,所以当被问及村名之时,她便撒谎说自己来自古木村。
而现在,她看到自己不但救出了古木村里的奴隶,还好心收留,知道他们并非恶人,才选择说了实话。
卫长铮将钟灵的整个心路历程脑补了一番,点点头:“如此,便说得通了。”
此刻的她小丫头耷拉着脑袋,似乎在为自己曾经欺骗他们而感到愧疚。她本就比同龄的孩子更古灵精怪一点,如今没了爹娘,思虑多一些也不是坏处。
卫长铮猜测,她爹娘若不是葬身野兽之腹,便是被古木村民给抓了回去,古木村对于逃跑的奴隶一向都不会手软。
“无妨,以后你就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这里有山神娘娘坐镇,必不会叫你再被抓去当奴隶。”卫樟语气和蔼地安慰她。
“是啊阿灵,没人责怪你,”月娘握住她的小手,包在手心里,柔声说,“现在的你不仅有爹娘,还多了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呢。”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马甲给圆回来的钟灵,感受到从月娘掌心传来的温度,压下心里那一丝说谎后的不踏实感,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是什么?”卫长铮看着桌上的巨大豌豆和蜂蜜,也很是懵然,他走得时候,明明没有这些啊。
月娘便把最近村里发生的事,也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听。
……
夜晚,月娘和钟灵的床榻上陡然多了两个小豆丁。
黎平一家四口借住在了卫家,朱氏腾出了一间杂物房给黎平夫妻打了地铺,黎家两个孩子便跟着月娘挤了一床。
黎家的俩娃比钟灵的马甲小一岁,哥哥叫黎默,妹妹叫黎笑,是一对双生兄妹,正是最活泛调皮的年纪,刚上床便缠着月娘要听故事。
月娘废了好大的力气把两个豆丁哄睡了,才忽然意识到只比他们大一岁的钟灵有多乖巧,每天一挨枕头就着,压根不要人操心。
殊不知,在她以为钟灵熟睡的每个夜晚,后者都是用头发变化术+缩地成寸大法,早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钟灵也本想趁着晚上回山神庙,找百灵再打听打听鹤原的事儿,结果身上被黎默的一只小胳膊、黎笑的一条腿压住,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忽然感觉到手指上传来一阵湿濡,钟灵偏头一看,黎笑把她的手指当成了自己的,含在嘴里嘬得正香,钟灵赶紧抽回手指,嫌弃地在她的衣服上蹭了蹭。
身侧的两个小娃娃睡得香甜,而她却无比煎熬,毫无睡意。
也许,这就是她披马甲消费卫人家善心的因果吧……
钟灵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这般想。
——
翌日一早,黎平便同族人们登上了纵云梯,前往拜见山神。
他们手里抬着好几箱那从古木村仓库里搬来的灵茶,是准备献给钟灵的见面礼。
他们从古木村打出来的那晚,顺道把古木村的库房给搬空了。据说,鹤原的个人珍藏都放在了山神庙里,他的山神庙建在树顶,没人上得去,也没人敢上去,古木村的库房里并没什么值钱东西,价值最高的就是这几箱子茶叶了。
为了这些茶叶,不知道有多少奴隶和他们的族人丢了性命,他们离开时自然把这些都带走了。
有了鹤原的前车之鉴,他们对山神十分畏惧,决定把这些茶叶都献出来,以求得山神同意他们在此安家容身。
黎家的两个娃莫名地缠钟灵,一觉醒来便跟在她后面问这问那,拉着她一起捏泥丸打弹弓,她借口要上茅厕,才得了片刻喘息,赶在黎平等人上山前回到了山神庙。
【您获得了供品:五大箱古木灵茶。】
【古木灵茶:古木村领地的特产,千年古木产出的灵茶,口感清雅醇香,饮用后可静心凝神,微弱地提高自身灵力。贸易价值5。】
巨大豌豆的贸易价值只有1点,这几箱子茶的确是好东西。
不过“微弱地提高自身灵力”的属性,对钟灵并没有用处,神仙所用之力皆为仙力,灵力只是人类修仙者或者灵兽才用得到的力量。
钟灵有点纳闷,鹤原那家伙为啥要如此大肆地劫掠奴隶来采摘茶叶,这属性于他也无用,若仅仅是满足口腹之欲,他一个人也喝不了那么多哇。
她将那几箱茶叶收下,想着留给她家的四个灵兽小祖宗喝,也是好的。
她领地里的居民实在太少,二百多人贡献的信仰值根本不够花,这一大群长期饭票送上门哪有拒绝的道理。
心里已经决定让黎平等人留下,但面上还是要拿捏一下的。
她静静地享听完黎平等人的祈祷和叩拜后,才悠悠地从神像后发出声音来。
“小桃山有小桃山的规矩,你们若能恪守遵从,我便允许你们在此定居。”
听到山神回应,黎平连忙道:“山神娘娘旨意我们定当遵从,只求山神娘娘给我们一处容身之地……”
黎平想着哪怕山神娘娘会要求他们做苦力,将生产的粮食尽数上供,但只要别虐待他们以至于丢掉性命,他们都是愿意的。
“嗯,那我现在吩咐你们第一件事……”
神像后丢出了四只瓷瓶,滚落在他们的脚边。
“这是去除伤疤的药膏,你拿去给你带来的族人们用,务必把身上的奴隶刺青去除。”
黎平捧着瓷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山神娘娘要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帮他们去除掉这羞辱的刺青?
黎平不是个轻易会感动的人,此时此刻,也差点流下泪来。
天知道他有多痛恨身上的刺青,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墨刑是最不堪又屈辱的刑罚了,那个大大的“奴”字,时刻都在提醒他曾作为奴隶的沉痛回忆。
他做梦都想把这丑陋的刺青去掉,尤其是每每看到妻子和两个孩子身上都有这奴字的时候,他都会心痛不已。
【黎平信仰点数+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