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往上的蓍草,已经是很厉害的宝器。迦楼罗虽然不是凡人,但是他在八部天龙之中,其实就是一种非人的类别。现在又附身在一具尸体上面借尸还魂,蓍草对于他来说,实在是非常不友好的东西。
夷玉躲得极快,但是手指尖还是被蓍草给灼烧了,中指尖黑了一块。
夷玉捂着自己的手,说:“你这个凡人,你怎么这么不识闹?你可知,这具尸体有多珍贵,现在这可是我的肉身,你别轻举妄动。”
子车无奇说:“只要你别轻举妄动。”
“哼,”夷玉说:“我只是要跟你说话,你急什么?我在那些人临走的时候,看到一个人的左手手腕上有一块标记。”
子车无奇听了一怔,连忙抬起左手手腕。
宽大的紫色袖子顺着他的手腕滑到了肘部,子车无奇白皙的手腕内侧上,竟然有一个类似于仙鹤的刺青。
夷玉这会儿就笑眯眯的说:“你还真是聪明呢,就是这个标记。”
子车无奇一下子脸色就沉了下来。
东方在玉匣中听得一愣,看着子车无奇手腕上的标记,下意识的也想抬起手腕来瞧,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手了。
腕上刺白鹤,这是云笈宫每个弟子都有的,大家左手手腕上都有一只很简单的白鹤标记。
以前东方手腕上也有,不过后来,东方叛教而出自立门户,就亲自将左手腕上的标记给烙没了。
按照夷玉的说法,参与分尸的竟然还有云笈宫的人。但是瞧子车无奇的表情来看,子车无奇是不知情的。
夷玉在子车无奇出神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圆桌边,用灼灼的目光瞧着玉匣,说:“这宝贝盒子落入凡间,真是太浪费了。今天我要好好瞧瞧。”
他说着要伸手开玉匣,不过可想而知,根本没碰到。
东方一阵头晕目眩,已经被子车无奇托在了手中。
夷玉没碰到,说:“凭地这般小气?你若是想修为更进一层,根本不需要练什么龙甲神章,不如和我双修?我们都有益处。”
子车无奇都没有接他这句话,看似非常不屑,只是说:“你还知道什么?”
夷玉一时语塞,说:“嗯……一时想不起来了。”
其实他知道的也就这么些,根本没有再多了。
子车无奇听他这般说,干脆转身就往房间外面去。
夷玉一瞧急了,纵身一拦,依着门板不让他离开,说:“你怎么说走就走,我告诉了你,你要帮我找纯青琉璃色了罢?快用你的蓍草给我算算,我的纯青琉璃色在哪里?”
子车无奇不悦的皱眉,说:“改日再说。”
“不行。”夷玉说:“我的纯青琉璃色是宝物,改日万一有闪失怎么办?万一有人……”
夷玉还在喋喋不休,结果突然就瞧子车无奇身子一晃,然后一下子竟然跌倒了下去。
夷玉话音戛然而止,瞪着眼睛,有点吓懵了的样子。
子车无奇突然倒下,东方也吓了一跳。玉匣也从子车无奇怀中掉了下去,一阵失重感搞得东方很难受。
东方还以为自己非摔个鼻青脸肿不可,但是谁料子车无奇却在迷迷糊糊之间,竟然还伸手接住了玉匣,用身体给玉匣做了个缓冲。倒下的时候,将玉匣抱在怀里。
“喂喂?你还好罢?不会是死了罢?”夷玉不敢贸然碰子车无奇,就怕子车无奇的蓍草再给他上烙刑,说:“你死的也突然了点。”
子车无奇呼吸微弱,脸色非常的灰白,一瞬间东方也是呼吸一窒,有一种子车无奇是要不行了的错觉。
子车无奇缓缓睁开眼睛,不过他试了一下,没能站起身来。
“扶我起来。”子车无奇冷淡的说。
夷玉本来还想还嘴来着,不过被子车无奇冷淡的模样吓怕了,赶忙很乖巧的就把子车无奇给扶起来。
夷玉把子车无奇扶到床上,让他靠着半躺下来。
子车无奇一直将玉匣死死抱在怀里,夷玉瞧得直叹气,说:“我说你这个凡人,好生奇怪。自己都要挂了,怎么还抱着这个匣子。”
子车无奇不说话,只是靠着慢慢调理呼吸。
夷玉在他身边转了两圈,说:“唉,我掐指一算,你之前历劫也是很顺利的啊,只差最后一个关头,却自寻死路,非要管闲事儿,不但历劫失败,而且修为和肉身都受创严重。你说你,好好的就要能当仙君了,现在却搞得身体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大爷一样。”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听他喋喋不休的,似乎有点厌烦了,说:“人世间,总有一些事情,比当仙君更有意义的。”
“说的好说的好。”夷玉说着突然出手如电,趁着子车无奇虚弱,将他怀里的玉匣给夺了过来。
东方感觉一阵颠簸,早晚自己这张俊脸要撞成大饼脸。
“放下他。”子车无奇瞬间就被惹恼了,想起身去抢夺,但是现在他身体似乎不太允许。
夷玉笑着说:“我也觉得这人世间好玩的挺多,我对这玉匣就很有兴趣。你病成这样,还一路奔波劳累,可别再生气动怒了,老老实实躺着罢。我只是拿来把玩把玩,又不会给你玩坏了。”
夷玉才说到这里,突然轻呼一声,手上火辣辣的,而且手中的玉匣还没打开就不见了。
只瞧子车无奇已经站了起来,站到了桌边,玉匣已经被他夺回托在手中。他一手托着玉匣,一手握拳掩在嘴前,轻轻的咳嗽着。
东方突然就感觉有热乎乎的东西落在了自己上面,虽然有玉匣隔着,但是仍然热乎乎的。
是一滴鲜血,随着子车无奇的咳嗽,不小心落在了玉匣上。
子车无奇连忙拿了帕子把玉匣上的鲜血擦干净,然后才抹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迹。
夷玉皱着眉,忍不住又说:“你这个人,真是好奇怪。”
子车无奇说:“我虽时日无多,却也不想再将他让给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