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

魔主的白月光 第84节(2 / 2)

不能再有人死了。

阿朝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今天她不能再失去一个师兄了。

血罗刹迈开步子,向霍肃走。

“血罗刹!!”

就在那一刻,他听见身后少女尖锐凄厉的声音:“我师尊没有死!”

她用完好的右手拔出太平剑,用剑锋划过自己手腕,然后她高高举着那把剑,鲜红的血顺着浅青褐的剑身流淌。

那剑盈盈开始发亮。

“我亲自送他离开,他在一个地方闭关,那是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我的命脉与他的残剑相连,如果我死去,他会醒过来,他会过来,为我报仇。”她强撑着站起来,死死握着太平剑,凄哭的怒喊传遍四面八方:“如果你杀我师兄,如果你敢屠杀长阙宗与我的宗门,我就死在这里,我的太平剑会变成一把崭新的神剑,我的师尊必然用这把剑,让你再一次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第八十章

“今日天气真好。”

长长的车队绵延,蔚韵婷骑在为首的马上,仰头望着阳光,光芒有些刺眼,不由背过手略遮在额角。

她不像往日广袖裙衫、环佩鸣伶,而是穿着轻便的劲装,鬓发在脑后简单束起,却不显半点黯淡,花容月貌,倾国之姿,反而更添一份独特的大气飒爽之美。

在她身侧,是一个同样轻装的青年公子,他容貌俊美之至,更难得气质高华出尘,他高坐在马背,那背脊挺拔,又随着马身行进而自然舒张,阳光从宽阔肩膀洒落往下收起一把劲紧的腰身,是一种让人难以移开眼的英姿贵胄气度。

在任何礼仪里,当同行的女郎做出这种举动,凡有体贴爱护之心的郎君都该有所表示。

蔚韵婷果然等到褚少主很快偏过头来,他那双棕黑清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温和问:“今日太阳不小,不如回车上休息。”

蔚韵婷便抿唇一笑,笑道:“我又不是冰作的,一晒就化了。”

“也许你不信,但我不是什么娇小姐,我吃过许多许多的苦。”

“遇见威哥,我一度以为,我的福气到了。”她忽而露出怅然的神色,有些哀婉地苦笑:“…可老天偏要这样戏弄我…”

褚无咎自然知道她未尽的意思,魔君殷威的躯体已经被血罗刹占据,血罗刹对蔚韵婷并无情谊,将她打发出来,将两人发派到幽州凑着干起招人骂的恶事。

曾经尊贵的魔君爱妻,失去了夫君,也失去了一切优待与地位,无异于被打落尘埃。

蔚韵婷却没有自怨自艾,在幽州时她尽心尽力做事,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态度谦和温柔,面对褚无咎时也甘于辅佐之位、体贴襄助,处处得当,让人心悦诚服。

可这位一直温柔大方的美人,在回程路上,终于还是免不了露出哀凄的情态。

“再前面就是扬州江都了。”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什么,眼眸微微浸出水色,她低下头,才苦笑说:“我都不知道回去……我真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坏的祸事等着我。”

褚无咎看着她,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他当然有太多理由被打动,没有男人这个时候不该做出安慰。

“福祸相依。”他说:“蔚姑娘的祸事已经过去了,日后的,该多是福气。”

蔚韵婷看着他,眼波微微晃动,俨然强烈的动容。

“…谢谢你…”她轻声说:“褚公子,您帮了我许多…您的恩义,我已经不知道怎么报答。”

褚无咎轻轻一笑。

身后吕总管适时翻出一顶帷帽恭敬递上,褚无咎拿过来,递给她。

蔚韵婷脸庞微微泛红,她接过帷帽,轻念一声“谢谢褚公子”,慢慢戴在头顶。

她梳着马髻,戴帷帽很有些不便,一缕缕碎发垂落下来。

“呀,都怪我,今日为小姐梳的发髻不好。”

身后跟随的翠倩眼珠子转了转,清脆道:“褚少主,您行行好,送佛送到西,快帮帮我们小姐吧。”

蔚韵婷脸一下红透了,急斥:“翠倩!”

“那怎么了,戴个帷帽而已。”翠倩娇道:“褚少主是一等一的君子,这些日子在幽州大家一起共患难,小姐您就是太讲究,这样反而会伤了褚少主的情谊的,是不是呀,褚少主?”

吕总管心里一皱眉,这小侍女口无遮拦、实在放肆。

他抬眼去看,主君脸庞却并无怒容,只是垂眼凝望着那蔚姑娘。

吕总管顿时暗暗咂舌,主子对蔚姑娘还真是不一般,连那侍女说这等不安分的话也不计较。

身后褚毅却看清,主君的目光并没有看着蔚姑娘,分明是落在蔚姑娘发顶的帷帽上。

褚毅看着不解,又看了那帷帽几眼,忽而想起,府里没有女性长辈,主子一个大男人,更不会用这东西,吕总管去哪儿迅速翻出个女人的帷帽来——这八成是早以前少夫人戴过的。

褚毅心头一跳。

他是极少数知情人,知道主君这段时间看似一切寻常、实则满腹戾气。

主君去了幽州这大半年光景,刀光剑影,腥风暗雨,少夫人一封家书也没来过。

以前少夫人与主君虽分隔两地,山高水远,消息却没断过,主君每每若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少夫人嘴上不会说什么好话,却时不时来封书信问候,主君从来不置可否,仿佛并不在意,但书信也必定每封都回,两个人变扭地牵连着,却谁也离不开谁。

但这一次,少夫人一封信也没来过,后来甚至是主君口吻冷淡地先往姑臧老宅发了一两封书信,少夫人只回过一次,上面只有冷漠地一行“那就好,望诸事顺利”就再没多一句话。

褚毅也认得少夫人的字迹,那封信每个字都确实出自少夫人之手,绝无人伪造代笔的可能,正因如此,才更叫人心凉,这叫人难免想起之前少夫人与主君那桩关于无患草的官司,后来少夫人连褚家的礼物都不愿再收,如今又是这样长久的冷待,分明已是有决裂之意

——这让主君情何以堪!怎么能不戾怒、不怨而生恨?!

蔚韵婷被翠倩说得害羞,不由看了褚无咎一眼,看见他静静凝视着自己,那眼神晦涩,有像海啸一样激烈压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