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失掉了全身的力气,只剩胸口荏苒的酸提醒她,那些已经是五年前的旧事。
都过去了。
她再不能骄纵地告诉那些人,陈鹤征是我的,他爱我,只爱我。
温鲤在卫生间停留的时间略长,回去时,长沙发前的茶几上已经堆满了酒。
人多,气味混杂,烟味酒味脂粉味,闻起来很不舒服,她走到叶清时身边低声说要先回去,明天一早团里有活动。
叶清时被敬了几杯酒,听见这话明显有些不高兴,冷笑着说:“温鲤,你可真能扫兴。”
周围的人见叶清时撂了脸,都有些紧张,温鲤已经拿起手包,头都不回地进了电梯。
走到一楼大厅,才发现外头正下雨,温鲤身上只有一条吊带裙,肩膀手臂都露在外头,风一吹,凉得透骨。
她站在旋转门前发了会呆,低头打开手包,准备用手机叫个车。
手包很小,装不了多少东西,翻动间一支细管唇釉掉出来。大理石地面光滑如镜,唇釉一路向前滚动,温鲤迈步追过去。
外面风雨愈发急促,雷声撕破云层,沉闷落下。
滚动的唇釉被什么东西挡住,停了下来。
于此同时,温鲤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皮鞋,黑色的,款式看上去是某个大牌的季节限定,价格不菲。
接着,是修长的手。
皮肤冷白,骨节分明,腕间一块银表,处处都透着干净凛冽的气息。
掉落的唇釉被鞋尖挡住,然后,被那双漂亮的手捡起,攥入掌心。
温鲤像是预感到什么,呼吸不由变轻,她缓慢抬头,目光一路向上蔓延——
黑衣黑发的年轻男人,腿很长,轮廓偏硬,站在一行西装革履的人中间,众星捧月似的。
雨天昏暗,浮沉不清的光感加深了他的轮廓,本就英俊至极的人,历经几年岁月洗礼,更显倨傲,气场强大得几乎带了侵略性,割裂空间与时光,扑向她。
温鲤几乎喘不过气,她试图叫出某个名字:“陈——”
“鹤征!”
一道男声横插进来。
叶清时从电梯的方向快步走来,很亲密地站在温鲤身边,和对面的男人客套寒暄:“好久不见啊鹤征,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鹤征扫了叶清时一眼,似乎对这个男人的存在与寒暄毫无兴趣。
他垂眸,盯着温鲤看了半晌,然后伸手到她面前,语调平平地说:“你掉了东西。”
他的手指长而清瘦,此刻握成拳,捡到的东西藏在手心里,外人看不见到底是什么。
叶清时挑了下眉,故意说:“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还要麻烦陈先生特意还回来?”
雨太大,连空气都是湿润的,温鲤觉得呼吸凝滞,她清了下喉咙,勉强解释:“是一支……”
话没说完,陈鹤征打断她,“你是他手里的木偶吗?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向他报备解释?”
不加掩饰的嘲讽,温鲤骤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过去。
气氛有些僵持,叶清时虽然不清楚温鲤和陈鹤征是什么关系,但是,他非常不喜欢两人之间那种纠缠不清的感觉。
于是,叶清时也伸手过去,浅笑着说:“鲤鲤胆子小,陈先生又名声在外,大概是把她吓住了,东西递到眼前都不敢接。不如先给我吧,我替她收下,也替她道声谢。”
“我听说叶先生是飓风卫视首屈一指的主持人,语言精妙,风格锐利,独树一帜,镜头下控场播报还不够过瘾,”陈鹤征避开叶清时的手,语气冷淡,“生活里也要处处替人发言吗?知不知道什么叫物归原主?”
陈鹤征丝毫不顾及情面,只差直说一句——要你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叶清时鲜少碰见这么扫他面子的,直接被气笑了。
这一笑,不但没缓解,反而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温鲤周身紧绷,陈鹤征毫不掩饰满身的攻击性,让她十分无措,只想逃开和躲避。
陈鹤征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目光愈发深厉,逼问着:“怎么,我经手的东西,你连接都不敢接,还要让别人代劳?”
陈鹤征身后跟着几名工作人员,各个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实际上都快让八卦和好奇给淹死了,暗自揣测这小姑娘什么来路,能让陈鹤征抛下一群人,疾步走过来,只为帮她捡东西,之后还这样不依不饶。
气氛僵在这里,温鲤别无选择,她沉默着伸出手,指尖先是碰到陈鹤征手上凸起的关节,触感冰冷,似某种玉石。
这个人好像连骨骼都是冷的,温鲤恍惚地想,凛冽如霜雪,没有半分烟火气。
她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掌心朝上,摊放在陈鹤征眼前,等待着他将捡来的东西还给她。
陈鹤征的手,手指很长,偏骨感,骨节精巧,几乎能将温鲤的手完全包住,他动了动,有什么东西自指间露出来,在雨中暗淡的天光下发着亮。
一支打火机。
看上去造价不菲。
叶清时不由半眯起眼睛——
打火机?
温鲤掉的东西是一支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