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吗?她不知道。
陈鹤征只告诉她,在德国的时候,他因为失眠,心绪不佳,看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回国后的陈鹤征看上去一切都好,伤口已经痊愈,也不再出入心理诊室,她以为痛苦的那一页已经翻过去,原来,痕迹依然在。
他被打碎过,又艰难地被拼接了起来,然后,重新来爱她,给她一切。
他独自吞下所有的苦,只给她最甜的那部分。
温鲤睫毛轻颤着,对医生说了个谎:“躁郁症的事,我知道。”
医生点点头,“随时关注他的精神状态,别让他太累,更别刺激他。他已经开始发烧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明白吗?”
温鲤用力点头:“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她一定不要他再被打碎。
医生走了,留下一个护士,和温鲤一起照顾病人。
童姨低声跟温鲤说,雇主病成这样,她必须通知鹤迎先生,不然,先生追究起来,她没法交代。
温鲤点一下头,“通知吧。”
陈鹤迎已经恨她入骨了,不差这一遭。
挂水的时间,很漫长,很枯燥。
温鲤被童姨劝着,喝了小半碗汤,之后,她一直坐在床边,指腹摸了下陈鹤征的脸,又去握他的手,动作很轻,全是怜爱的味道。
第一瓶药快输完的时候,陈鹤征醒过来一次。
当时,护士站在床边,准备换药,陈鹤征的睫毛颤了颤,慢慢醒来。护士的视线刚好与他撞上,她正要说话,陈鹤征的目光已经移开。
他的眼眸一贯漂亮,深而黑,精准地找到那个女孩子所在的位置,然后,对她笑了一下,“吓到你了吧?”
小护士一愣,她没想到外表看上去那么冷漠那么贵气的人,竟然会有如此温柔的语气。
第85章
高热让陈鹤征脸色苍白, 提不起力气。卧室里挡着窗帘,他在昏暗的光线下睁开眼睛,一双深色的眸子, 眸底恍若沉了银河, 万千碎星汇聚,流光斑斓。
他掠过离他最近的护士,侧头,朝温鲤所在的位置看过去, 目光清和而精准, 仿佛带了某种神奇的技能,无论什么样的环境下,他都能一眼将她找出来。
刻在心上的人和模样, 从来不会模糊。
温鲤原本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低着头,在看陈鹤征的手。埋着输液针头的手背,因为药水的流入而冰冷。温鲤心疼他,向童姨要了个热水袋,装了热水,放在他手边帮他暖着。
陈鹤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瞬,温鲤好像有了某种感应, 视线立即抬高, 然后, 心跳倏地一颤。
他醒了, 在看她, 用一双沉着碎星的眼睛。
温鲤压住那股想哭的冲动, 淡淡笑着, 问他:“很难受吧?”
陈鹤征摇头, 说了声还好。
他额前垂落几缕碎发,漆黑的颜色衬得皮肤冷白,又说:“吓到你了吧?”
温鲤“嗯”了声。
她慢慢呼吸着,尽量控制,让眼圈不要红得太厉害,接着说:“不舒服要告诉我,像今天这样突然就倒下了,我真的很害怕。”
陈鹤征似乎想摸一下她的脸,手腕刚抬起,温鲤连忙制止,“你别动。”
音落,温鲤从地毯上站起来,往床头那边移。她离他更近一些,然后俯身,脑袋也低下去,樱花色的唇与馨香的发尾,一并落在他呼吸之间。
温鲤吻得很轻,也很专注,像是要通过皮肤的接触,将爱他的那份心意,全部传递给他。
这一幕,在护士的注视下发生。
小护士换了药,将吊瓶挂在输液架上,又去调控制药液流速的滑轮。她做着手上的动作,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似的,频频朝那两个人看过去。
她看到病中的男人,即便憔悴,眉眼依旧清隽,天生的矜贵感,气质出众。
他双目微阖,任由女孩子低头吻他,他纵容着,也享受着她的吻,在她结束亲吻退开的那一瞬,声音很低地对她说:“以前我不相信接吻是会要人命的,现在我信了。”
这话一落,不单是温鲤,连小护士的脸颊都红了。
温鲤瞥一眼旁边的人,伸手过去捂住陈鹤征的嘴巴,半急半羞的,“你别乱说话!”
她伸手过来的刹那,陈鹤征弯着眼睛很轻地笑,他笑得那么温和,好似满载万千爱意,银河都不及他眼眸。
小护士脸颊红红的,不好意思再看下去,拿着空了的吊瓶离开卧室。门板合拢的间隙,她看到坐在床边地毯上的女孩子,再次俯身,吻住男人的唇,旖旎的氛围落了满室。
原来,真心相爱是这种样子啊。
真美好啊。
退烧药里有助眠的成分,陈鹤征醒了一会儿,又沉沉睡过去,好在温度退了不少,烫得没有那么厉害。
温鲤松了口气,她掀起一角窗帘,看到窗外已经有了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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