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鲤的呼吸几乎停滞,她听见陈鹤迎的声音,冷漠如冰雪——
“我说过,有些事情我永不原谅,现在,我依然是这个态度。”
音落,陈鹤迎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直接往外走,守在斋堂门口的保镖紧紧跟上。
偌大一个斋堂,瞬间就空了。
温鲤脸色变了变,有些无措,不等她开口,有些什么东西落入她掌心,冰冰凉凉。
“你知道的,我父母死于空难。”陈鹤征转过身,与温鲤面对面,“勘验事故现场,这枚戒指,是唯一保存完整的东西,内圈还刻着他们的姓名缩写。”
小小的素圈,躺在温鲤的手心,亮晶晶的,像星星,又像年仅七岁的陈鹤征掉落的眼泪。
“大哥带这枚戒指,带了快二十年,现在,他把它送给我们,”陈鹤征握着温鲤的手,那枚戒指,在两个人的手心里,“代表着,他祝福我们。有些事情,他永不原谅,但是,他尊重我的感情,并且祝福它。”
陈鹤征低头,吻了下温鲤的手背,郑重而虔诚——
“鲤鲤,大哥祝福我们。”
离开寺庙时,细雪仍在落着,很轻盈。
陈鹤征半抱着温鲤,带她上车,两人并肩坐在车内的后排,即便不说话,也有很暖的情绪,在涌动,在荏苒。
前头有司机,温鲤不管那些,她戳一戳陈鹤征,小声说:“我想在你怀里。”
陈鹤征身上那件大衣,沾了外头的风雪,他将外套脱下,不等放好,温鲤已经靠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叫阿征。
小姑娘实在太会磨人,陈鹤征心都软了,指腹捏了捏温鲤的下颚,故意说:“司机还在呢,不害羞了?”
温鲤眨了下眼睛,眸子又湿又亮,小声说:“就想抱你,顾不上别的。”
陈鹤征笑了下,指腹贴在温鲤耳后,在那一小块儿皮肤上轻轻揉着,“想去哪?”
温鲤被他揉得好痒,心跳也乱,咬着唇,有些含混地说:“回家。”
顿了顿,又补一句,“去你家。”
陈鹤征只是笑,不说话,低头看她,眼睛里的暖意,能让全世界都进入春天。
温鲤迟疑半晌,到底没忍住,贴过去,在陈鹤征脸上亲了下,小声又主动地,对他说:“想你了,也想,做点别的事。”
很好的那件坏事,想和他一起。
最冷的时节,在他怀里,感受到深切的湿润的暖。
她这样乖,又甜得厉害,陈鹤征没办法不喜欢,喜欢得呼吸都紧了。指腹开始变烫,一下又一下,摸着她颈后的皮肤。
陈鹤征吩咐司机转变方向,去深蓝国际,这时候,一辆跑车,突然变道逆行,对着陈鹤征和温鲤的车子,恶狠狠地撞过来!
轮胎在路面上摩擦出刺鼻的烟,响声惊天动地,犹如山脉崩裂。
车内,一阵强大的惯性,温鲤身形摇晃,额头迎着车窗撞过去。厚重的玻璃近在咫尺,电光火石间,有人抱住她,温暖宽厚的怀抱,犹如铠甲,保护她,隔绝所有伤痛,所有危险。
医院走廊,杂沓的脚步声。
杜鑫彭疾步走着,鼻梁出了汗,框架眼镜歪歪斜斜。
路过急诊,碰到个出车祸收进来的病人,躺在移动病床上,满身是血。要不是那人穿了套外卖员工的制服,杜鑫彭能当场跪下。
别出事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杜鑫彭一路祷告,顾不上敲门,直接闯进某间诊室,看见陈鹤征好端端地坐在那儿,他高悬的心脏才落回到原地。
“怎么回事?”杜鑫彭抹一把满额的冷汗,“酒驾啊?当街就撞!”
车祸发生得突然,好在没出大事儿。
陈鹤征这边,司机伤得比较重,撞了脑袋,有点脑震荡。陈鹤征只在手背上落了些皮肉伤,没伤到骨头,已经涂了药,裹着纱布。
温鲤毫发无损,蹲在陈鹤征面前看他的手,不住地问:“疼不疼?”
陈鹤征将她拉起来,“别蹲着,伤膝盖。”转头看杜鑫彭,说出一个名字,“叶清时。”
突然变道撞过来的那辆车,车主叫叶清时,“毒”驾。
那场车祸,也不是偶然,是叶清时嗑药嗑坏了脑子,要同归于尽。
杜鑫彭抽了口气,骂一句:“作死!”
网络上那些负面舆论,就算沸沸扬扬,也不足以彻底毁灭叶清时的人生,但是,这场车祸可以,他终究把自己送上了不可挽回的绝路。
陈鹤征看上去并不愤怒,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他将温鲤拉到身边,让她坐下,声音很轻地问:“吓着了吗?”
温鲤眼睛有点红,小心地碰了碰陈鹤征裹着纱布的手,“没吓着。”
说到这,她抿唇,看向陈鹤征的眼睛,补了一句:“也不会离开你。”
不会因为遇到挫折,或是,一些外力伤害,就选择离开他了,再也不会。
陈鹤征轻笑,身形覆过去,脑袋低下来,很重地吻了下温鲤的唇。
诊室里有不少人,护士、医生、陈家的保镖,以及匆匆赶来的律师杜鑫彭。
陈鹤征不管他们,只看温鲤,轻笑着,说:“做得很好,奖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