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京爬起来,三下两下地套好衣服,从床下拉出一个长匣子。
南柳一下子就猜对了:“新的火铳?”
拾京顿了一下:“……这么快就猜到了。”
“挺惊喜的。”南柳说道,“本以为要到林子里捞你去,没想到自己回来了。我还没问,怎么回事?怎么又跑回苍族去了?”
“傅居要见溪清,我就带他去了。”
“你傻吗?”南柳跳起来赏他了一爪子,“他说见你就带他去?你想什么呢!”
拾京说了实话:“傅居说,他见过苍族的真实情况,才能更好的说服他们迁族。我跟你写信说过了,他最近一直在想怎样让苍族从林子里迁出去。我觉得这件事挺好的,就想带他去看看。”
这是对他族人有利的事情,他愿意去做。
“怎么出来的?”南柳问他,“收到急件说你们进了林子后就再没消息回来,把我吓坏了。没事吧?”
“嗯……有惊无险。”拾京又想到了一个恰当的词语描述这些天的经历,并补充道,“其实是傅居的问题。一开始我们讲好了偷偷去和溪清见面,结果傅居被树上挂下来的蛇吓到了,把族人引了过来,恰巧那时候大母病重,抓到我们时,大母看了我们一眼半句话没说出来就断气了。所以他们要给我定罪,还好有葬礼,拖了几天,又遇到神风教打来……反正事情很多很乱,溪清最后放了我们。”
拾京把锅不露声色地扣在了傅居脑袋上,讲完后,还机智的在南柳发飙前,抱住她说了一句:“好想你。”
紧接着,他快速地转移了南柳的注意力:“神风教为什么又到云州来?而且他们人人都有改装后的建元八火铳,火药的杀伤力比普通的要大一些。”
南柳成功被他带走了。
“出了点事。”
“什么事?”
南柳一怔,语气奇怪地问:“拾京,你不知道这些天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什么事?”
南柳呆了片刻,说道:“你把衣服穿好,我带你出去,出去一圈,你就知道了。”
“你等一会儿,我先把火铳给你。”
拾京握着自己头发,找了半天,才想起发带被苍族人给抽了,只好放下来,先把匣子打开,转移南柳的注意力。
“你看,不过现在没拼接好。”
匣子里面不是完整的一根火铳,而是杂七杂八的各种零件,还有一根埋在零件下的卷轴。
南柳看到卷轴绸带上的金丝牡丹暗纹,随手从一堆零件中拿出来,问他:“这是什么?”
拾京猛然想起皇帝交待的话,不能让南柳知道,连忙抽放进去:“没什么。”
南柳看到了卷轴下方一角,小小标记着壹十三。
是昭阳宫的东西。
这个墨,这种质地的装裱,只能是宫里的东西。
南柳了然,说道:“拾京你……我知道你是谁。”
拾京把卷轴放回去,拿起零件拼火铳,接话接地很自然:“你当然知道我是谁。”
这小子,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伪装了。
南柳哭笑不得:“你不用帮我母皇瞒着我了……宫里头那些能猜到的都知道你是谁了。”
拾京把最后的部分拼接好,问她:“怎么知道的?”
“出了点事。”南柳说道,“可能是因为你这边出了点问题。拾京,你一直和延半江有联系?”
拾京没说话,表情已说明一切。
南柳本想告诉他延半江的事,但想到延半江现在还未抓到,人也跟丢了,告诉他也没什么用,于是便道:“等会儿带你去听曲,有人写了首曲子,你听过就知道了。”
拾京呆了一呆,把火铳给南柳,跟她说了用法。
南柳惊讶:“这不是前两天他们呈上来的京号二十三新式燧发枪吗?我记得刚下工坊,还未做好,我这是……头一份?”
“嗯。”拾京点头,“改良后的第一把。”
南柳想起田享在呈报上写的,江司郎因手指无法用力,因而构想出的这种一次八发的燧发枪,枪身可装卸,弹匣装卸容易,操作也更简便。
她心疼道:“你手拿来我看。”
拾京连忙缩回去:“看什么,一点事都没。”
南柳把他手拽过来,看着他的大拇指,有些伤感,说道:“还是没好……当时就应该狠心照聂太医的法子,给你彻底治好。”
拾京哈哈笑了起来:“安慰错了,是这只手。”
南柳好想揍他。
他缩回去的就是这只手,她以为就是这只,敢情是在逗她玩。
“除了没以前那么好使,其他什么事都不影响。”拾京说道,“嗯……就是准头有点偏。我换手用火铳的话,很不习惯。我做的出火铳,却用不好它。”
南柳想起他第一次用火铳就差点打中离抢靶三丈远的宋瑜,笑道:“早有了解,我一点都不惊讶。”
拾京给南柳的火铳上还刻着自己的名字,南柳终于看到了弹匣下方的小字,娟秀的拾京二字,欣喜不已,忍不住挠了挠他下巴,回送他一个吻。
等在院子里的人实在等不及了,鼓起勇气来敲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