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骇然松开,发现这个单维意脸上光洁无暇,表情缺乏,眼中没有一丝灵动的光,仿佛玩偶一样精致却没有生气。
沈逾倒退一步,惊异地说:“你是仿生人!”
仿生人被设定了程序,面对这样的疑问必须如实作答。因此,这个“单维意”回答道:“您好,我是皇室御用第七代仿生人j8708号。”
沈逾震怒,他又震惊。仿生单维意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和安稳,衬托得沈逾像一个小丑在跳梁。大约认识到眼前的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沈逾便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把愤怒羞辱和痛苦写在脸上。那张素来儒雅的脸庞透出狼狈的红光,他挥舞起平常只舞文弄墨的手,扼住仿生人的咽喉。
“单维意”以一种极致的温驯面对他,即便是被扼住咽喉,依旧保持最大限度的温柔微笑。
看着这张和单维意几乎一样的脸,沈逾的心全无欢喜,只剩愤恨。他将这样的愤恨宣泄到眼前的仿生人上。
他把这个“人”当成一个发泄的玩偶。他拿起刀、枪,或是随手抄起的一个花瓶一张椅子,甚至只是空着手,就往这个仿生人身上招呼。
他不留情面地虐待这个和单维意长得一样的“人”,从中获取一种诡异的满足。然而,这种满足感稍纵即逝,很快就会消失,而后他的心里就会缺掉更大的一块空隙。
仿生人很少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所以,沈逾得以一次又一次地“杀害”他。
第二天经过修补,他又能完好如新地出现在沈逾面前,供沈逾再次虐杀。
沈逾却并不能真的宣泄出情绪。
他越来越痛苦。
就像他在谋杀“单维意”的时候,也在一次次地虐杀自己。
残酷的,痛苦的,却又满足的。
直到沈逾收到了一个包裹。
这个包裹上的信息显示此物来自奚之桐实验室。
沈逾却相信,这个物件应该是来自单维意的。
这个毫无由来的猜测让他对此物如获至宝。
他把包裹抱到竹屋里,放在单维意从前睡过的美人榻上,轻柔地拆开,如同在温柔的月夜解开情人的衣裳一样。
层层拆开之后,只见里头放着的是一件长款风衣。
沈逾把风衣抖开,发现这衣服完全是按照沈逾的尺寸做的,仿佛是量身定做一般——这个认识好像流水一样滋润了沈逾干涸的内心。
他的嘴角泛起满足的笑容,仿佛得到来自魔鬼的秘密赠礼。
他的手指滑过风衣的立领,发现在领子内侧绣着“sh”。sh……沈逾呢喃:这是沈?还是单?
不得而知。
但这样甜蜜的悬念却让沈逾满心喜悦。
很快,他发现风衣底下还压着一个铃铛系带,以及一张纸条,上面是单维意亲手写的字。
太子得了单维意,如同鱼儿得了水。
他已再离不开了。
为此,他宁愿食言。
他把单维意带回东宫,让他住在正殿。单维意推说身体不适,不许他碰。他便安安分分地睡书房,让小黄门仔细照顾单维意的起居,不要有一丝闪失。
小黄门已经看不懂剧情的发展了,但他只能照做。
太子看起来胸有成竹,好像把赏给太傅的美人藏进东宫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然而,事实上他非常忐忑。他知道,自己需要给皇帝一个交代。
晚上,又是太子要去给皇帝行暮礼的时候。
他离开东宫,通过舰桥,来到中枢殿外的大草坪,正准备入内,却见草地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沈逾。
太子眼皮一跳:莫非他是来找父皇状告我的?
可他觉得沈逾没有这样的胆量。
太子摆上假笑,上前说道:“这是老师吗?”
沈逾转过脸来,朝他一拜:“殿下。”
太子打量沈逾,却见沈逾今日的打扮和平时很不一样。沈逾没有穿礼服或是西装,而是着了一件长款风衣,腰身用宽腰带束起,领子高高立着,下摆盖到小腿中段,露出一双黑色的长皮靴。穿成这样,也看不出沈逾这身衣服的内搭是什么。
然而,他所不知的是沈逾这身衣服没有内搭。
单维意手写的指示,让沈逾就这么穿着这衣服,站在中枢殿外——这个帝国最让沈逾害怕的地方。
沈逾知道自己不应该履行这样荒唐的任务,但他好像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他好像已经把一切的控制权交给单维意了。
他除了服从,别无办法。
更难以理解的是,他从这种服从中获得无上的快感。
尤其在太子眼神的审视下,沈逾的皮肤都发紧,唯恐露出一丝端倪,尤其是立领内侧的那个shan。沈逾侧过脸,略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太子的目光,但身体却在享受。
太子狐疑地看着他。太子能感觉到沈逾不对劲,但他无法判定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到底他还是不够变态。
太子思来想去,只当是自己夺走单维意,让沈逾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