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立刻说:“瞧你这点出息,一碗面还用得着抢?只是酸笋鸡汤没有,你要吃,就也来一碗老鸭汤。”说完宣谋,她还忍不住唠叨,“就你最麻烦,酸萝卜老鸭汤和酸笋鸡汤能有什么分别?不都是酸汤配鸡鸭?”
“鸡跟鸭要是一样,你怎么标价不同?”宣谋反诘,“除非舌头没了,牙也掉光了,否则谁吃不出酸萝卜和酸笋的分别?”
周大娘哼道:“随便你,鸡汤冻着呢,一时半会化不开,你要吃酸笋鸡汤,等半个时辰吧。”
项飞看热闹看的高兴,也不叫伙计去厨房吩咐,就听宣谋和周大娘争辩。
夏小乔则埋头吃她的面,老鸭汤鲜美无比,加酸萝卜炖正好解了油腻,面条又劲道爽口,再吃些项飞点的糟鱼等小菜,简直舒爽得不得了。
宣谋跟周大娘争了几句,一转头看夏小乔吃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都发光了,忍不住嫉妒的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看你这一副没吃过好东西的样子!”
此人脸皮极厚,刚说完夏小乔,转头就叫小伙计也给他盛一碗汤面来,也不要酸笋鸡汤了,就要酸萝卜老鸭汤。
夏小乔已经吃了七成饱,就停箸笑问:“我以为吃过好东西的宣公子要对老鸭汤面不屑一顾了呢!”
“我从来不跟美食置气。”宣谋居然还自有原则。
项飞就打听:“这么说,老宣你还真吃过很多好东西了?”
宣谋只哼了一声,并不回答,提着筷子专心吃菜,项飞却不放弃,追问他都吃过什么。
“那些你没听过没见过的不提也罢。”宣谋最后还是开了金口,“就说御厨吧,做的菜大多能看不能吃,只有几样确实美味,点心有蟹肉小卷,羹汤有鳜鱼羹、狸肉羹,鱼以乳酿鱼最奇最鲜,肉以鹿鸡同炒滋味最浓香可口,蒸熊掌我倒觉得没什么滋味。”
项飞不信:“你吹牛吧?你真能进得了禁宫,还吃到了御厨做给皇帝吃的菜?苗长青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宣谋冷笑一声:“难道我吃素?你要是实在不信,明日咱们往京城去,我带你去尝尝大内御厨的除夕盛宴,左右徐老头一直没回来,这儿的饭我也吃够了。”
周大娘不等项飞说话,先接口:“要去你自己去!别拉着小飞燕闯祸。小飞燕你可记着今日答应了大当家什么?”
“好啦,我的周姐姐,我记着呢!”项飞有点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又低声跟宣谋说,“眼下是不行了,你要真敢去,我就敢奉陪,咱们端午再去也不迟!”
果然侠以武犯禁,夏小乔吃饱喝足,默默放下碗筷,如此想道。
谁知宣谋忽然似笑非笑的转头问她:“小姑娘,你敢不敢去?”
夏小乔笑道:“不敢。”
旁边项飞一愣,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最受不得别人问他敢不敢,明明是十分不敢的事情,只要别人问一句“你敢不敢”,他立刻就能十分肯定的说“谁不敢谁是孙子”,哪想到人家小姑娘居然能面不改色的笑着说“不敢”啊!
“你们小孩儿真有意思,真不敢的说敢,敢的又说不敢。”宣谋微眯眼睛,看看夏小乔,又看看项飞,自己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吃起了小伙计刚送上来的面。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个月终于快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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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飞大不服气:“谁是小孩?”
宣谋根本不理他, 埋着头不一会儿就把一碗面吃光了。
夏小乔觉得他刚刚的话似乎若有所指, 但宣谋不明说,她也不想深究, 就说吃饱了,也累了,先回去休息, 离开了前堂。
她在客栈窝了两天, 第三天张大海果然亲自来请她,说大当家请夏姑娘上去做客。
当时夏小乔正在前堂陪三个赌鬼玩骨牌,她不会玩, 三个人一边讲解一边带她玩,一共玩了三局,全让她赢了……。
项飞和那中年人都说新手手气好,正想慢慢翻本, 张大海就进来了,不但不肯跟他们玩,还一本正经的邀请新牌搭子走。
“老张你不够意思啊!”宣谋也慢悠悠的出声讨伐, “咱们一起玩了这么久的牌,我还帮你办过事、请你喝过酒, 怎么你提都不提请我去你们山寨?”
张大海有点尴尬,讪笑道:“我上次说请你上去喝酒, 你不是嫌麻烦么?”
宣谋哼道:“那怎么一样?你们请这小姑娘,是大当家开口,郑重其事;请我, 是你喝多了顺口一提,看来我分量不够啊。”
他这么一说,项飞和那中年人也好奇起来了,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是凭着什么让关慕羽如此礼遇的?功夫?不像,上次这姑娘在客栈住了那么久,还是张大海救回来的,也没说带到桃园寨去。
周大娘开口解围:“老宣你就是没事找事吧?前两天大当家来的时候,说没说请你有空的时候上去坐坐?你要是想去,现在就跟着一起去,不想去就老实呆着!”
“你们见过这么霸道的客店掌柜没有?”宣谋从凳子上缓缓站起来,“我正好在这里住够了,老张,你们寨子里有没有地方住?”
张大海怕他真不高兴,和周大娘再闹不愉快,忙说:“有有有,走走走,一起去!”
夏小乔也是有点搞不清状况,要不是那天她亲眼看到周大娘跟大当家之间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情愫,她都要以为周大娘和宣谋才有什么了,这两人天天唇枪舌剑的,确实不像客店掌柜和客人间应有的分寸。
周大娘见她瞪大了眼睛看来看去,还以为她吓着了,笑着走上前,说:“去吧,妹子,没事。老宣就是毛病多,不刺他几句,他更难伺候,放心,他不敢打我。”
夏小乔:“……”
宣谋此时已经走到大门口了,听见这话,回头冷笑一声:“我是懒得跟你这样三脚猫功夫的人动手,但惹急了我,打你们那大当家一顿当松快筋骨也不是不行。”
张大海一把就把他推了出去,又转头招呼夏小乔:“快走吧,夏姑娘。”
夏小乔忙跟了出去,三人一同出了齐家庄,顺着小路上山,先还有些踩实了雪的小径,等进了山林里面,就只剩没了小腿的积雪了。
好在三人都会轻功,提起真气来疾行飞掠,也就不在意积雪了。张大海在最前面带路,夏小乔看到他专挑树干借力,虽然没在雪上留下足迹,却碰掉了不少树上积雪。
跟在他后面的宣谋却是真正的踏雪无痕。夏小乔留心细看,眼见他是真的把双脚落在了雪上,但他轻飘飘过去后,雪面上却什么痕迹都没有,而宣谋整个姿态就跟寻常人走路一样,不见特殊步法,好像雪上刚刚只是经过了一个毫无重量的普通人。
“宣公子好漂亮的轻身功夫。”夏小乔跟上去与宣谋并肩而行,“上次仓促之间,竟没留意到宣公子能踏雪无痕。”
她一开口说话,把前面的张大海吓了一跳,停在树桩上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年轻公子轻裘缓带、挺拔从容,身旁少女身披白狐裘飘飘若仙,再看两人经过之处,丝毫不见痕迹,不由叹道:“二位真是神仙人物,这般全力奔行、真气急转之时,竟还能开口说话。”
宣谋道:“你是全力,小姑娘可未必。”
张大海一笑,也不生气,继续前面引路,就听后面宣谋又对夏小乔说:“你刚刚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夏小乔笑道:“我可比不上公子功力高深,这样赶路,要不了一个时辰,我就跟不上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