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乔又去看了一眼师无丝,见他正满头是汗的昏迷着,她帮不上忙,只能叫护卫们等等师无语他们,然后与棋痴道了别——贺酩还醉酒昏睡着。
棋痴脾气一贯不小,这会儿却并不多问,只点点头,就让他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并一更了~
我今晚火车回老家,路上要两天,所以至少有两天不能更新了~大家看到更新提醒再来看吧,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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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与师无语等人分开后, 夏小乔一路策马狂奔, 直到马儿跑不动了才缓缓停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见前方有一座山势平缓、草木莽莽的小山, 山脚下还有一条丈许宽、清可见底的小河蜿蜒流过。
夏小乔回头望了望,并侧耳倾听,确定没有宣谋和徐老跟上来的声音, 干脆跳下马, 牵着马儿信步走到河边坐下。
她有点茫然。在桃园寨过年那一个月里,夏小乔仔仔细细想过了今后的打算,庙堂上的事, 她固然能接触得到,也能施加一点影响,却并不是她的首要任务。她当初想四处游历,一是想开阔眼界, 二来也是希望能做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聊慰从前在修真界有心锄强扶弱却做不到的郁郁之情。
之后几个老人要与她一同出行,关慕羽又托付她帮忙照看老人们, 她就自然把这些当成责任担在了肩上,同时也把桃园寨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一样在意, 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却让她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没错,回到下界后, 她仅凭练气期修为也足可笑傲江湖,甚至引起多方势力的注意,还有人对她另眼相看、想延揽她至麾下帮忙, 不敢拿她当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女一样相待,这使得夏小乔自己也产生错觉,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么举足轻重,因此而加倍卖力,希望能做到尽善尽美。
可很多时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能凭借武功高明而让人另眼相看,也同样会让人心生疑虑,想不通她这样一个少女是怎么练成这样的武功的,并且怀疑她明明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图名利的为桃园寨出力,她表现的越毫不推脱,性情多疑的人就越会怀疑她别有所图。
也许关慕羽不会这样,但他毕竟还有下属——桃园寨的首脑,夏小乔也并没有全部见到,起码那个二当家就从来没在她面前露面过。
几个老人家也是一样,梅元化也许是真的光风霁月,葛中也可能是真的正大光明,但其他人呢?至少琴痴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过她。
夏小乔忍不住叹了口气,随手捡了两个小石子丢向河里,她本来并不在意这一点的,毕竟要建立信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在任继业这件事上,她还是被这种排除在外、且加以利用的做法伤到了。她觉得自己很像一个一厢情愿、倾心美人的思慕者,正应了那句“本待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罢了,是她想错了,她就该独来独往走遍天下,不与人深交,谁让她有秘密呢?
正自暴自弃,身后终于远远传来马蹄声,夏小乔没有回头看,自顾从青囊里取了水出来喝了几口,又偷吃了些点心,在河水里洗了手,宣谋和徐老才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两人马速都不快,晃晃荡荡到了夏小乔跟前时,天已近黄昏,绯红霞光洒了满河,红艳艳的十分好看。
“河对岸好像有个村子,要不今晚就去那里投宿吧?”宣谋抬马鞭指指东南方。
夏小乔很没所谓,答应之后就上了马,跟两人去村子里找了一户农家借宿。
这一天大家都有些累,在农家吃了饭就早早睡了。第二日继续赶路,夏小乔还有点郁郁不乐,宣谋无事不开口,徐老虽然比夏小乔想的骑术要好、身子骨也健壮,但跟着他们两个赶路还是有些吃力,时不时就气喘微微的,自然也没气力说话。
三人沉默着赶了一天路,傍晚又在一个农家借宿。这一家比昨日那一家富裕些,宣谋嘴馋,看见人家养着鸡鸭,就拿了钱出来死说活说让人家杀了一只鸭子,然后撺掇徐老亲自下厨,做一锅老鸭汤,还殷勤的先给徐老按摩了一番筋骨。
徐老受用过了,叫宣谋给他烧火,让夏小乔去帮着主妇削薯蓣,然后切成小块,他自己把鸭子料理好下了锅,等汤锅滚了,就一边撇浮沫一边跟夏小乔闲聊,问她有没有学过做菜。
夏小乔自然没有学过,徐老就给她讲煮汤的秘诀:“煮汤最要紧是耐心。凡是肉类,无论鸡汤鸭子汤还是牛肉汤羊肉汤,都难免有浮沫,须得耐心的一层层撇去。再一个就是浮油,这积年的老鸭肥啊,你看,水一滚,就是一层油,这油要另外撇出来,免得汤水太腻。浮油留着,等腌了酸萝卜,用这鸭子油烩酸萝卜又是一锅好汤。”
浮沫撇的差不多了,主妇泡的笋干也可以用了,徐老切了点主人家过冬没吃完的腊肉,跟笋干一起炒了一盘,再配上几道现成小菜,就可以一边吃一边等老鸭汤了。
“其实做人和煮汤也是一样的。”
宣谋从行李里拿了酒壶,跟徐老一人倒了一杯,徐老喝了两口之后,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夏小乔一愣,看向徐老,徐老却正眯着眼望着热气蒸腾的锅。
农家简陋局促,他们的饭桌就摆在灶台旁不远处,此时外面天已黑透,除了灶台里的火光,就只有饭桌上一盏小油灯亮着。
徐老皱纹横生的脸在这昏暗的屋子里,似乎被橘色的光照的平滑了些,“生肉下锅时是冷的,那煮它的水也是冷的,就跟人与人初逢时一样。从冷水生肉到熟成一锅好汤,需要耐心和恰当的火候,否则要么汤味平平、可惜了那肉和清水,要么肉是肉水是水、汤不成汤。”
夏小乔还没说话,宣谋先嗤笑:“你这老头儿居然也做起说客来了。但你说的不对,汤是汤,人是人,你把水和肉都扔锅里了,底下架着火,他们不熟也得熟,人和人可不同。人和人没有非得熟的道理,更可能是一方想熟,一方无所谓不领情,那样花再多时日也是无用。”
“你插什么嘴?”徐老瞪了宣谋一眼,“我话还没说完呢!水和肉谁也做不得主,这不假,但你怎么就做不了煮汤的人?”
宣谋耍无赖:“因为我不想啊!”
徐老再次瞪了他一眼:“到蜀中之前,别想让我再伺候你。”说完气哼哼的起身去掀开锅盖,把薯蓣放了进去。
夏小乔并没有开口,之后徐老回来坐下也没有再提这个话,等汤好了,大家喝汤吃饭,饱足之后就各自睡了。
之后他们又骑马赶了一日路,就到了屈原故里秭归,打算从这里上船直去巴郡。
三人在客栈投宿一晚,第二天包了船,又采买了些食物,就登舟出发。
夏小乔仍是没有想通,因而始终闷闷不乐,徐老看在眼里,就支走宣谋,自己问她为何如此,是船上风景不好,还是对游历没了兴致。
徐老也不是桃园寨的人,所以夏小乔想了想之后,就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
“孩子,你知道你奇怪在哪、让人不敢十分信任吗?”徐老听完,沉思半晌后,问道。
夏小乔摇头:“不知道。”
徐老一笑:“你没有私心。这太奇怪了。是人怎么可能没有私心呢?你甚至没有所求,通常我们这些活久了的老头子,遇到一个只想帮人却没有所求的人,就会猜想他的私心大到难以想象。而你呢,从我听说过的你的事,到你帮桃园寨做的事,再到此次出行……”徐老说到这忽然停顿了一下,才满脸奇异神情的说,“难道你是想做一个圣人么?”
夏小乔被徐老的描述惊住了,瞪大眼睛呆了一会儿才说:“不……不是,圣人哪那么容易做,我……我从没想过……”她结巴了一会儿,忽然想通了,“其实我也有私心的,我的私心就是得道。在我师门传说中,如果真的得道,是可以飞升成仙的。”
她虽然不冀望真的成仙、长生不老,但是她也想成就自己的道,做一个传说中的得道高人,俯仰无愧于天地,也不白在世上走一遭。
“是这样……”徐老听了她这番有些惊世骇俗的话,出乎夏小乔意料的,竟然没有嘲笑讥刺,也没有说她胡思乱想,反而相信了,“那就不奇怪了。只是你还小,见识也不够,不知道有时候想法是好的,却很难做到。罢了,谁不是这样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一路走过来的呢?有心就好。”
他说完鼓励了夏小乔几句,才替琴痴等人解释:“当时事出突然,梅元化是打算叫大家先走,他自己留下应对的,他不想大家因为他个人的事情掺和到纷争里去。但他与葛中和那琴痴是生死至交,那二人无论如何不可能丢下他不管,就背着他和我们商量了,让我们照他的意思出发,做一个幌子,他们则带着梅元化另走一条路,躲开任继业。”
琴痴没有给夏小乔和宣谋留下确切消息,确实有不十分信任他们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任继业这桩事体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不如先应付过去,之后再详谈。
“你听到任继业的话了吧,说是梅元化手上有什么上古道家金仙广成子的著作《自然经》,是以能长命百岁。关于这《自然经》,你年纪小不知道,几十年前这本传说中的道家宝典在江湖中就曾掀起过腥风血雨,当时都说天山剑魔穆飘萍得到了这本宝典,而他又拿这个作为谢礼送给了神医胜扁鹊,求梅定贤治好了他的致命伤。”
夏小乔目瞪口呆:“这么说,真的有《自然经》存世?”琴痴不就是穆飘萍?
徐老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们分开时,琴痴并没有提起此事,只说这任继业三十年前曾经向梅元化求医,被梅元化拒绝了,因而怀恨在心。”
“不是梅爷爷救的?那任继业的伤是谁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