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江稚鱼也觉得尴尬,不知道说什么,索性站起来帮陆星言把家里倒下的椅子扶起来。
不小心撞见这种事情,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哎!早知道和数学老师解释一下,少写一张就少写一张了。
不过江稚鱼在扶起第1张椅子的时候,就被陆星言阻止了,陆星言说:“你坐一坐,我来吧。”
江稚鱼也不好意思真坐着,她悄悄拿出手机点了个外卖,最近总是看见一个叫做饿了么的外卖广告,好像是什么可以在上面点菜,直接送上门。
江稚鱼问陆星言:“那个你家的wifi密码是什么?”
陆星言:“lxy20001222。”
这听上去像是陆星言的首字母加生日。
江稚鱼迅速的连上了wifi,然后下载了饿了么,新用户立减23元,江稚鱼点了一份肯德基,然后放下手机,找了个扫帚,把地上的碎片扫起来。
只是陆星言看见江稚鱼弯腰捡碎片,右眼皮猛的一跳,赶紧跑过去,情急之下他抓住了她的手:“你没事吧?”
江稚鱼怪不自在的从竞争对手的手里抽回手,没事人一般的说道:“没事!我就是看这块碎片怎么扫也扫不进去,没事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弄伤手的。”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没过几分钟,江稚鱼就把自己的手划伤了,鲜红的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瞩目。
于是陆星言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再帮忙了。
“别动。”陆星言按住江稚鱼的手,手上捏着三根棉签,轻蘸了一些碘伏,从她受伤的地方往外画圆,动作标准,让江稚鱼很是诧异。
江稚鱼问他:“你这个手法跟谁学的?”江稚鱼的爸爸是急诊医生,小的时候江稚鱼摔伤了,江爸爸也是这么给江稚鱼消毒的。
江稚鱼问:“你家里也有人学医吗?”
但她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竟然得到了良久的沉默。
陆星言沉默的收起碘伏,空气里的沉默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他起身准备把碘伏放回去的时候,才回答说:“是的,但是他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江稚鱼:“抱歉。”
陆星言神色稍缓:“没事。”
陆星言动作熟练的打扫起地上剩下的碎片,有些大的瓷片扫不进去,必须要用手来捡,于是他带了一个棉麻手套,利落的把瓷片收拾进垃圾桶,熟练的像是不止一次做这种事情。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激烈如雨点打下的锤门声,把老旧的门捶得砰砰作响。
大约是外面的人蹲守他们许久,见他们迟迟不出来,所以一点耐心也没有了。
“陆星言,你给老子出来,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吃里扒外的!你是瞧见那个女人有钱,所以向着她不向着我是吧?”
“你个xx养的小畜生,有本事你就别出来,我倒要去学校问问你们老师,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男人骂的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不堪入耳,江稚鱼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陆星言的神色,他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紧紧抿着唇。
但江稚鱼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子生气又消失了,就好像被人一手拖进深不见底的地狱里,对这个世界毫无期待感。
江稚鱼已经猜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只觉得气愤,在她的心里,所有的父亲应该和她家老江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孩子强大的靠山,而不是如此,面目狰狞,形态丑陋。
陆星言转头对江稚鱼说:“抱歉。”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被她看见,还是觉得很难堪。
陆星言伸手拉住她,动作发生的如此自然,以至于在碰到她柔软的手腕的时候,陆星言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后面色不改,当无事发生一般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江稚鱼被他拉进房间里,陆星言说:“这里的隔音效果好一点。”
但还是隐约能听到男人的怒骂声。
江稚鱼瞧着陆星言平静的面容,自己已经听得一肚子火气。
她砰的一下站起来,从房间里走出去,走到门口,朝门外的男人说:“你有完没完了?你一个做父亲的人却对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还跟儿子要钱,你要不要脸?”
男人或许没有想到骂他的是一个小姑娘,愣了一下,骂的更凶了。
刚才江稚鱼冲出去的太突然,陆星言赶紧跟上她,然后发现江稚鱼好像并不需要自己的帮忙。
又或者说,是她在帮助自己。
江稚鱼打开手机拨打了110,然后开免提给门口的男人听:“你好,请问是公安局吗?xxx小区x号楼602,有人在门外闹事,威胁恐吓我们……是的家里大人不在,只有我和我哥哥两个人……”
江稚鱼只是顺嘴一说,却叫身后的陆星言愣在那里。
陆星言心情复杂,不知自己何时多了一个妹妹出来。
事实证明报警这招还是很好使的,尤其对方是一个酒气熏熏的大汉,而且家里只有两个未成年的小孩子。
民警很快上门把男人给劝走了,还给他们把肯德基外卖拿上来了。
民警:“是你们家的外卖吧?刚才在楼下看到外卖员,顺手给带上来了,你们别怕,先吃点东西安安神。”
民警做了一个简单的调查,很快又走了。
而江稚鱼也终于确定,门外那个酒气熏熏的男人,原来真的是陆星言的父亲。
在民警走后,坐在沙发上,陆星言低垂着视线,低声说:“很抱歉,我不知道他……”
江稚鱼打断了他:“没关系,先来吃全家桶吧,要不然就凉了。”
江稚鱼打开肯德基的外卖袋子,从里面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她拿了一瓶饮料递给他,问:“你是喝橙汁还是喝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