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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初夏, 路边的林荫树郁郁葱葱,隐约还能听见声声蝉鸣,灿烂的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叶间投射下来,地上倒映着铜钱般大小的粼粼光斑, 风儿轻拂, 翠绿的树叶沙沙作响, 处处都显现着夏日的勃勃生机。
田间小径上, 一队车马格外的扎眼, 打头的几人个个都骑着高头骏马,光看装束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 路边偶尔有人经过赶忙避到一边让路,眼神却不自觉的多瞟上两眼。
容妤一身干练骑装, 骑着一匹枣红马慢吞吞的跟在殷玠身边,虽然以容妤现在的半吊子骑马技术只能以龟速前进,实在是有些辱没她家马儿千里良驹的美誉,但看在有零嘴的份上,被取名为大红的骏马还是委委屈屈的忍了,此时正一边踢踏着步子悠游自得的跟老年人散步似的往前挪,一边吧唧嘴回味方才容妤塞给它的半块桂花糖。
小黑眼睛也不看路,就盯在大红马身上了,瞄准时机就往它旁边凑顺便啃它一嘴, 气得大红马直接尥蹶子去踢,小黑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略停歇片刻就又屁颠屁颠的往它身边去, 这副舔马的样子看得容妤一阵乐呵。
容妤与殷玠两人慢悠悠骑着马, 开阳他们识趣的离了一段距离, 看着平坦的田畴中随风迎展的青翠稻苗, 容妤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她回盛京都已经有半年的光景了。
殷玠偏头看她,“过两个月我陪你回淮安看看。”
容妤摇头,“不急。”眼下京中店面才开,还得要她坐镇,她预备就将盛京当作大本营,至于淮安,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倒是可以回去看看。
“还有多久?”容妤问。
殷玠估摸了一下,“差不多还得半个多时辰。”
“怎么这么远。”容妤瘪瘪嘴,今儿谜底总算是揭晓,殷玠私产挺多,盛京京郊的温泉庄子就是其中一处,一听是要来泡温泉,容妤立马就答应了,泡温泉啊,多高大上的休闲娱乐活动。
殷玠失笑,“累了就去坐马车。”
容妤起先还硬撑着说不用,不一会儿就吃不消了,乖乖钻进了马车躺着当咸鱼,今儿一早两人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又将团哥儿送去了国公府,吃过午膳就出来了,算起来这还是两人头一回正儿八经的单独出来约会,容妤手撑着下巴,隔着散开的车帘看着跟在马车旁骑马的俊美男人,眼中笑意加深。
泡温泉,小伙子很有想法嘛。
温泉庄子离盛京城有些距离,等到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西斜近黄昏了。
容妤刚下马车,就被庄子门口大树上挂着的彩绸灯笼给震住了,红绸飘飘,入眼一片刺目的红,容妤有些回不过神,“这是?”容妤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殷玠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低头将脸靠近,低声含笑,“进去看看?”
容妤的心砰砰直跳,翘了翘唇角,“好。”
温泉庄子久不住人,但一直都留有专人看守,殷玠早先就起了这心思,因此庄子里外被打扫的簇然一新,开阳带着人先他们一步来了,瞧见两人携手进来皆笑脸恭迎,瞧着无处不在的红绸红灯笼,容妤恍惚间倒真有了一种重回大婚那天处处张灯结彩的感觉。
时间还早,容妤与殷玠在庄子上闲逛,到底是皇庄,虽然比不得王府雕栏画栋,但凭着地理优势也算是难得的好景致了,容妤敏锐的发觉,不光树上挂着红绸一派喜气洋洋,就连柱子上的油漆都是重新刷过了,不动想都知道是谁吩咐的,这人还真是,真够兴师动众的。
最让容妤惊喜的是,这里居然有一座观星台,虽然不算十分高,且隐在青山绿水之间,但跟庄子里其他建筑物比起来也算是鹤立鸡群了。
不过,看了看那少说也有几百级的台阶,容妤立马打消了想要上去看看的念头。
“观星台的视野最好,能俯瞰大半个凤尾山。”殷玠从背后拥着她,“要不要上去看看?”
“想,”容妤诚实点头,“但我走不动了。”
看出了容妤眼中的渴求,不忍让她失望,殷玠挑了挑眉,在她身前蹲了下去,回头看她,“来。”
“你背我?”容妤看了眼台阶,再看眉眼含笑的殷玠,有些犹豫,“我很重的。”
“不重。”殷玠也学乖了,不说什么介意不介意,就两个字保准能讨她欢心,既然他要背,容妤也不扭捏,眉开眼笑的就往他背上扑,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脖颈,娇蛮道,“说好了,你要是将我摔了我跟你没完。”
殷玠笑了笑,胸腔震动,“不会,就算是摔了,也有我垫着。”
“那还是尽量别摔吧,挺疼的。”
开阳他们老早就识趣的将附近的守卫遣走,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容妤脑袋靠在他宽厚的背上,似乎还能听见他胸腔里传来的砰砰心跳声,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一级级台阶爬上去,大概是常年习武的缘故,殷玠的步子很稳,背一个成年人跟抱小孩儿那可是两个概念,就算她体型偏瘦,但身高在这儿呢,怕将殷玠累坏,容妤走到一半就要下来自己走不让他背了,殷玠却不肯放,爬台阶又不敢挣扎太过,不然只怕真得当球滚了,容妤只能由着他背着她爬到了最高处。
长阶顺着地势起伏,两人爬到高处,清风扑面吹拂,容妤的发丝被吹散与殷玠的交汇缠绕,楼阁上摆了不少奇花异草,芬芳袭人,四周都挂着纱帘,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会当凌绝顶,一揽众山小,这观星台虽然达不到这种程度,但果真如殷玠所言能将大半个山景尽收眼底。
“这是你着人建的?”容妤好奇问。
“不是,”殷玠捏了捏她的手掌,淡淡道,“这座庄子是从前荣王的。”
容妤知道,荣王就是从前那位贵妃的儿子,也是曾经对殷玠兄弟俩最大的威胁,说起来殷玠身上的毒还是拜他所赐,成王败寇,虽说荣王老早成渣渣了,但过去的伤害不是轻易能灭除的,想到殷玠并不算幸福的童年,容妤心中升起一丝怜惜。
容妤侧过脸,轻轻啄吻殷玠的脸颊,温软的唇瓣落在脸上,一下接着一下,殷玠身体颤了一下,立刻紧绷了起来,目光黑沉,略一偏头,原本该落在他侧脸的吻就顺势落在了唇上。
殷玠如蓄势待发的猎豹,准确的噙住了她的唇瓣,结实的手背箍着她的腰,容妤背后是冰凉冷硬的柱子,身前则是火热结实的躯体,被逼在狭窄的空间里,容妤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承受他激烈的吮吻。
挂着的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容妤突然觉得,他邀自己上观星台估计是故意的,毕竟这里偏僻,又没人来,正好让他为所欲为,明明昨儿还装正人君子呢,骗砸!
一吻终了,容妤瘫软在他怀里大口穿着气,面色赤红,眸光潋滟生波,艳丽娇媚的模样看得殷玠心神激荡,“阿妤......”男人声音喑哑,将头埋进她浓密的发丝中,细细啄吻她的修长的脖颈,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颈侧又酥又麻,“新婚之夜还差......”低声耳语让容妤让容妤脸上浮起了红晕,她就知道,这人心思不正。
容妤面色赤红,眸光潋滟若秋水生波,殷玠看得心神一荡,忍不住又俯身下去,将她的手指逐根握紧,十指交缠。
......
开阳发誓,他真的不是要故意打扰自家王爷与王妃的二人世界的,分明就是天枢那家伙太无良,有本事你自个儿上来通禀啊。
“爷,”只当自己没有看见方才两人腻歪的那一幕,开阳眉眼低垂,硬着头皮开口,“京中着人来寻,陛下宣您有要事。”
殷玠眉头一皱,声音有些哑,“什么事?”
开阳摇头,“属下不知。”
殷玠眉头拧了拧,不耐烦的开口,“就说我没时间,有事也明天再说。”
开阳磕巴,“这......”开阳委婉,“京中人来得急,没准真是有要事呢?”
容妤原本还在假装赏景,听殷玠在这儿磨磨蹭蹭不肯走,捂了捂脸,推他,“你还是回去看看吧,别耽误了大事。”
殷玠幽幽看着她,满脸写着不情愿,容妤失笑,趁开阳没看见,赶紧踮脚轻啄了一下他的唇,将他有些褶皱的衣领抚平,又给他将扯开的衣襟整好,拿帕子擦去他唇上沾染上的脂膏,小声开口,“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早些回。”
殷玠先是一怔,随即听出来她话中的意思,见她目光躲闪面颊晕红,嘴角慢慢勾起,清隽的眉眼间渐渐荡起一道如春风和煦的明媚笑容,先前眼中的那点子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好,你先在庄子上逛逛,我去去就回。”殷玠又交代开阳好好照看,随即匆匆转身离去,袖袍飞扬,走路带风,急切的模样看得开阳一阵懵逼,至于这么着急吗?
容妤趴在栏杆上,看着殷玠不多时就出现在观星台下,早已有人为他牵来了马,见他似乎抬头望上瞥,容妤朝他挥了挥手算是告别,不多时,殷玠就骑马出去了,直到一人一骑凝为一个黑点视线所及再也看不见踪影,容妤才收回了目光,见开阳还在旁边杵着,容妤扬了扬眉,“开阳,你家王爷今儿还准备了什么惊喜?”
“啊?”开阳一愣,随即警惕的后退两步,梗着脖子一脸威武不屈的模样,“您就别问了,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惊喜说了那还能叫惊喜吗?
容妤撇了撇嘴,不用想都知道殷玠的后续是什么,洞房花烛那肯定是全套啊,没准晚上还得来场烟花展,就不用指望他能创出些新意了,容妤摸摸下巴,心中突然有了主意,朝开阳招手示意他过来。
开阳警惕的看着她,打死不挪步。
容妤有些无语,“放心,我不问。”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出来。
开阳松了口气,立马凑了过去,“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都包在我身上。”
“你去帮我准备些东西,”容妤略交代了几句,见开阳满脸诧异显然不懂她的用意,容妤也不解释,只让他快去快回。
......
殷玠从宫里出来已经是酉时末了,拒绝了皇帝要留饭的好意,他满心只惦记着还在庄子上等他的容妤,殷玠心情激荡,归心似箭一刻也等不得,几乎是事情前脚刚一商议定,他后脚就跑,行色匆匆的模样看得同来的大臣们一阵诧异。
“今儿王爷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有人不禁嘀咕。
“估计是记挂着府里王妃呢。”旁边人跟着笑,横竖正主已经走了,也不怕开玩笑。
交换了一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众人皆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年轻人嘛,能理解。
不知道是谁感叹了一句,“这要搁从前,打死我都不相信广平王也会有这样一面。”
“可不是么......”
殷玠早已策马飞奔出城,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火急火燎的样子又沦为了众人口中的谈资。
等殷玠回到庄子时已近亥时,夜空黑沉如墨,只天上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衬出夜晚的静谧,殷玠甚至能听见自己急促而热烈的心跳声,开阳一直守在门口,听见动静赶紧给开门,“王爷,您回了?还没吃饭吧,用不用先吃点东西?”
“不吃了,”殷玠眸光亮如繁星,感觉到殷玠由内至外的高兴难耐,开阳嘿嘿笑了两声,见殷玠要往住处去,开阳赶紧将人叫住,“王妃在汤池。”
殷玠脚步一顿,几乎是在他话落的同时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还不忘嘱咐,“不用跟着了。”
“好嘞。”开阳答应的十分响亮,傻子才会这个时候凑上去。
汤池在后山,殷玠步子迈得大,一路狂奔回来,他心中的激动难耐早已崩到了极致,迫不及待的想看见心中挂念的人儿。
夜风徐徐,隐隐能听见虫声和鸣,花草摇曳簌簌,殷玠疾行至后山,看着空无一人的汤池却皱起了眉,“阿妤?”喊了两人没人应答,殷玠心中一紧,目光落在看似平坦的水面上,心中有些慌神,开阳说阿妤在汤池,该不会是......
殷玠脸色猛地一变,立马就要下池子查探,还没来得及动作,只听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由远及近,若有似无,殷玠还保持着要入水的姿势,怔怔回头,顿时呆住。
有妙曼女子踏月而来,地上人影婀娜,白皙如玉的手臂高举不停的变换着姿势,手腕上戴着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铃脆响,由快到慢,自上而下,柔软若无骨的腰肢轻晃,从腰胯蔓延而下的大红裙摆随之摇曳。
高高盘起的飞天髻、艳丽的桃花妆、眼波妩媚诱人......殷玠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她热烈的舞步,露出的雪白的纤腰以及飞速旋转时火红裙摆下偶现的白皙小腿,无不显露着他从未见过的妖娆风情。
一缕月华洒落,明眸皓齿,一颦一笑俱是惑人,恍惚间殷玠只觉得自己似乎是醉了酒,飘飘然犹如仙境,直到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近,殷玠心跳速度也越来越快,不禁朝前踏出一步,直到修长的手臂勾上他的脖颈,馥郁的香气盈满鼻尖,殷玠深吸了一口气,揽住她的腰肢,俯身,品尝那抹甜蜜殷红。
容妤气喘吁吁,一场舞之后体力早已经耗得差不多了,再这么亲下去她只怕得被憋死,呜咽着去推他,殷玠顺从的被她推开,只是箍着她腰肢的力道丝毫不减。
“新学的,好不好看?”容妤仰头求认可。
殷玠目光沉沉深邃不见底,声音哑的可怕,“好看。”他没有想到,等着他的会是这样一个大惊喜,殷玠目光落在她红晕未散的脸庞上,因为特意描了妆容,眉心一点桃花钿,更添三分妩媚艳比花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