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义堂,国公爷正爱不释手地欣赏着璩公的那幅字,向忠忽匆匆来报:“国公爷,不好了,五房二姑娘投缳了!”
国公爷急匆匆赶到五房院中时,赵姝娴已经叫人救了下来,正倒在床上哭。
这种事情,也不便叫大夫,国公爷听说无事,沉眉走到院中。
老太太站在那儿,冷冰冰地瞧着他,开口便道:“好好的孩子,叫逼成了这样,你满意了?”
国公爷扭头就走,口中道:“你随我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令德堂。
国公爷在正房中站定,屏退下人,背对着老太太道:“你还回佛堂去吧,不要出来了。”
老太太一惊,死盯着国公爷的背影道:“你害死我唯一的儿子,苛待我的孙儿孙女,现如今,还要囚禁我么?你休想!我死也不从,你能奈何?”
国公爷倏然转身,看着这个与他成婚快四十年,但看起来却越来越陌生的妇人,道:“我知道明城的死对你打击很大,这十年来,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也是看在这件事上。但是你,行事越发没有分寸不知收敛,你真以为明城死了我就会宽容你一辈子?”
“我做什么了?你不过听了外人三言两语,就把罪名往我头上扣,便是上公堂,也要讲究个罪证确凿!”老太太厉声道。
国公爷看着不知悔改的她,冷笑一声:“上公堂?你不要脸,明城还要脸,我不能叫人知道,光明磊落矫矫不群的他,有你这样一个母亲。”
这句话便似一把尖刀直插入老太太的心脏,一瞬间便叫她面白如纸摇摇欲坠。
国公爷不再与她多说,越过她向门外走去。
老太太陡然回过身来,嘶声大骂道:“赵恺槊,你心里从来都只有你那个死去的原配,既如此,你何必娶我?我这一生,都叫你给毁了!”
国公爷脚步顿了顿,到底是没说话,直直地走了出去。
“派人来守住令德堂,不许人进出。”出了院子,国公爷吩咐守在院门外的向忠,向忠应了。
国公爷转身往五房那边走,走不了两步,突然身形一晃。
向忠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担心道:“国公爷,您没事吧?”
国公爷晃了晃脑袋,视线再次清晰起来,道:“无事。”
他回到五房的院子,将五太太叫到正房。
“从今天起,不要再去见老太太,她若托人传话给你,也不许听。好好教养两个孩子,你要明白,这两个孩子才是你后半生的依托,而不是老太太。”国公爷语气严厉地叮嘱道。
五太太内心惶惶不安,喏喏地应了。
“好生管束姝娴,一个大家小姐,动不动寻死觅活,成何体统!”国公爷最后训了一句,带着向忠离开了五房。
慎徽院,赵桓熙去沐浴了,徐念安叫来宜苏。
“小姐,我仔细看了,并无异常。”宜苏轻声说道。
“果真?”
宜苏点头。
徐念安垂眸略想了想,道:“许是我多虑了吧。”
戌时末,小夫妻俩都上了床。
赵桓熙还在兴奋中,仰躺在床上看着帐顶说:“冬姐姐,我今天真的好开心。我做东,来了这么多人,而且他们都玩得很尽兴。我知道是因为妙音娘子在,但是我依然很自豪。”
“你当然应该自豪,因为妙音娘子别人请都请不到,你能请到,这是你的本事。”徐念安道。
赵桓熙翻身侧卧,看着她道:“冬姐姐,我想过了,肯定是因为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妙音娘子一定是你帮我请来的。”
“是你自己请来的。”
“就是你,是你请来的。”
徐念安笑起来:“好好好,是我请来的。”
赵桓熙看着她不说话了。
自从有了大花灯,晚上都是点亮着的,拉了床帐帐内都能看得清人。
徐念安被他看得久了,有些不自在,问:“你盯着我看什么?”
“冬姐姐,你真好看。”赵桓熙声音低了下去,情意绵绵的。
这人怎么总是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夸别人好看?
徐念安脸上发烫,翻个身背对他。
赵桓熙愣了一下,看看她的背影,偷偷把自己的枕头往她那边拉过去一点,人跟着挪过去,见她没反应,又拉过去一点,人跟着挪过去。
徐念安被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扰到,扭头一看,他已经到了床中间,几乎就挨着她了。
“你挪过来做什么?”她问他。
赵桓熙双颊嫣粉,“我……我想罚写字。”
怎么又想罚写字?明明早上刚想过。
徐念安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精力无限,不知节制”之类的字眼,脸上热得要烧起来,扭过脸去背对着他不理他了。
赵桓熙却不是你不理他他就会放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