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得女眷都破涕为笑。
众人簇拥着他往前院去。
今日他代祖父出征,府中开了正门,二三四五房的人都在大门口等着为他送行。
“仗要打,命也要保住。你若有不测,祖父即便醒来,只怕也会熬不过去。要格外小心古德思勤。”告别时,赵桓旭夹在人群中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赵桓熙点点头,看着日头渐高,也不好意思让吕将军他们多等,就上了马,回头看向靖国公府大门口。殷夫人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赵佳贤和赵佳臻一边一个扶着她,也是眼泪汪汪的。
徐念安没哭,只是眼圈儿有些红,见他回头,还冲他笑了笑,对他点了点头。
赵桓熙心中稍定,他抬眸看了眼靖国公府大门上的黑底鎏金大匾,对众人拱一拱手,就跟着吕将军策马而去。
“桓熙……”殷夫人哭得腿一软,瘫了下去,慌得身边众人忙将她架住。
徐念安收回看着赵桓熙远去背影的目光,悄悄擦一擦眼角泪珠,和赵佳臻她们一起将半昏过去的殷夫人给扶了回去。
赵桓熙到了城外十里亭,发现除了钱明徐墨秀他们外,苍澜书院的学子和先生,还有璩老尚先生他们居然都在这里等着送别他。
他忙下马上前向各位长辈一一行礼。
尚先生拍着赵桓熙的肩道:“男人年少时多些历练是好事,到了辽东,如有闲暇,记得画一幅雪景图捎回来,也让我看看,这辽东的雪,和京城的雪,有何不同。”
“好。”
璩老吹胡子瞪眼:“闲暇时除了画画,也不能忘了练字!”
赵桓熙笑道:“是!”
盐梅先生说:“此番辽东之行,是极难得的一次从战争的角度去观察民生的机会,若你能有所得,胜读十年书。”
赵桓熙拱手道:“多谢先生提点。”
钱明拿着帕子擦眼泪,对赵桓熙道:“桓熙老弟,我也不指望你建功立业,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你答应要和我排戏的,至今还没兑现呢!”
赵桓熙道:“待我回来,一定抽时间与你去排戏。”
最后轮到徐墨秀,赵桓熙主动道:“文林,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旁,赵桓熙从自己铠甲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他道:“若是我回不来,你去靖国公府带你姐姐回家。我已和我母亲说好,她不会阻拦的。”
徐墨秀看了看手里的信封,猜出里头装的是什么,对赵桓熙道:“你此时与我说这些,叫我心里如何安生?”
赵桓熙道:“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若真有那一天,你一定要劝解你姐姐,无论我身在何方,都是希望她能过得好的。”
徐墨秀红了眼眶,看着他道:“我还是那句话,不希望我姐姐当寡妇,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赵桓熙颔首:“我争取。”
谢过来送别的众人之后,赵桓熙重新上马。
苍澜书院的学子们为他唱起了晋朝张华的出征歌。
“重华隆帝道,戎蛮或不宾。徐夷兴有周,鬼方亦违殷。今在盛明世,寇虐动西垠……”
赵桓熙就在学子们清越激昂的歌声中,策马沿着官道越跑越远,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第153章
赵桓熙一走,殷夫人就垮了,躺在床上起不来,整日茶饭不思郁郁寡欢,即便是赵佳臻婚期将近,都没法让她振作起来。
赵佳贤赵佳善轮流回来劝她,收效甚微。
徐念安知道殷夫人心里埋怨她没能留住赵桓熙,也就不往她跟前凑,只自觉地接过理家之责,安排好阖府大小事宜。因着以前做过,如今阖府皆知赵桓熙是国公爷认定的世孙,底下人自是都配合她,做起来驾轻就熟的。
转眼便是中秋,以往国公爷没病倒时,中秋阖府都要去观月楼赏月,今年国公爷重病在床,若子孙还高高兴兴过中秋,未免显得不孝。只是不去观月楼的话,徐念安一时又拿不准该如何安排,便去殷夫人病床前请教。
殷夫人瘦了一圈,面色枯黄地躺在床上恹恹道:“你看着办吧。”
赵佳臻怕徐念安为难,便道:“如今祖父祖母和母亲都病着,要不,就让各房各过各的吧,拨银子下去就是了,想来二三四五房的叔叔婶婶都能体谅。”
徐念安想了想,如今长房如此,二房出了宁夫人的事,五房出了老太太的事,也确实不适合聚在一起佯做和乐地过中秋,便点头道:“那我先去与叔叔婶婶们打声招呼。”
她起身要走,不料眼前突然像天黑下来一般视物不清,直至一片漆黑,四肢也突然失去了力道,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原地慢慢蹲了下来。
“弟妹,你怎么了?”赵佳臻见徐念安突然面色苍白地蹲下来,忙起身上前将她搀扶着在凳子上坐好,关切地问道。
殷夫人也扭头看来。
徐念安缓了一会儿,眼睛又能视物了,只是面色还是如雪一般。
她觉着有些乏,道:“没事,许是刚才起猛了眼前一黑而已。”
“可是你面色十分苍白,是不是最近累着了?你先回去歇着,余下的事交给我。”赵佳臻道。
徐念安深知自己不能病倒,赵佳臻出嫁在即,若自己和殷夫人都病了,府中事务无人打理不说,倘或有心人再写信去告诉赵桓熙,说他母亲和媳妇都病了,会乱他心绪。
她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三姐了。”
“要不还是找个大夫瞧瞧,我瞧着你这脸色实在不好。”赵佳臻道。
徐念安摇头道:“我先回去睡会儿,若睡过了还不好,再找大夫不迟。”
赵佳臻遂扶着她出门,找丫鬟送她回慎徽院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