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承越听了这话,又抬眼看向公司其他兽,他们都紧紧盯着宣承越的脸,如果不是需要配合特员打上烙印,估计已经凑上来盘人类了:“一定得暴露吗?”
“您不想?”盘羊还是相当有耐心的。
“我们公司现在租的这栋小楼安保不太行。”宣承越想到那些极端人类控,只觉得后背发麻,“我怕他们在小楼门口拉横幅干点什么。”
“现在他们觉得您杀了瑰,他们不久之后也会拉横幅干点什么的。”盘羊叹了口气,像是很遗憾。
“我希望我的作品会是完整的,不要掺杂太多其他的元素。”宣承越继续又说,“实不相瞒,我很害怕到时候看到的都是一些莫须有的夸赞,我害怕那会让我认不清自己。”
“而且那个组织难道不知道我可以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吗?”宣承越又问。
“我们是有这个猜测,他们无非是想要调动那群厌人兽的情绪,毕竟人类身份本身也可以是一种特权。”盘羊点头,“到时候不怎么人类控的普罗大众会因为人类的那些隐形特权而反感,到头来他们依旧会怀疑瑰的消失与你有关,官方在包庇你。”
宣承越连忙点头。
结果盘羊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认真道:“所以您得足够悲惨。”
点头点到一半的宣承越:“……什么意思?”
“要知道,您从未因为人类身份获得什么便利,这是事实。”盘羊继续说,“这次袭击也是事实,我们是希望您能从这场袭击里受伤的。”
宣承越后退半步:“你想在这儿把我打一顿?弄出点伤口来?”
浩元拍拍宣承越的肩膀,安慰道:“他的能力是回溯幻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真实伤害。”
“您需要表现得很失望,很害怕。”盘羊继续说,“要知道在兽人世界觊觎人类,想让人类当自己宠物的兽的确不少,甚至还有想把人类装进罐子里制成标本的。”
“我现在确实很害怕。”宣承越老老实实开口,在他看来,这种病态的爱和病态的恨没有啥本质区别,反正都想整死他,不同的点是,一个希望他永葆容颜,一个希望扬他骨灰。
宣承越深吸一口气:“可是我的作品……”
“请对它有信心,请对你自己有信心。要相信繁华过去,哪怕您死了很久了,它也会被兽翻出来细细品味。”盘羊安慰他。
这只羊真的很会说话,但宣承越依旧不太想暴露。
“您不需要做什么特别复杂的工作,只要压制您的笑容,始终嘴角向下。”盘羊说,“我们会给您开一个精神压力过大的证明,您表现得足够脆弱就好。”
宣承越明白了:“你们没法暴露特员存在的事实,所以只能把瑰定性为失踪?所以没法排除彻底排除我的嫌疑,只能让我装柔弱站上道德的制高点?”
盘羊点头。
“伪造一个尸体对外宣称意外死亡很难吗?”宣承越不明白,特员应该有相对应的能力吧。
“不难。”这次回答宣承越的是浩元,“但是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这种伪造死亡的行为可能会让一部分特员寒心,特员都是隐藏着自己的一部分以求得安稳生活的,他们不希望自己的死亡被定性为某种意外,死亡对于特员而言很重要,那是一个句号。”盘羊很有耐心,他跟过来估计就是专门来做宣承越思想工作的。
特员是一个正在消亡的,曾经极度辉煌的存在。
他们的消亡不可逆,就像普通兽的崛起没有兽能够阻止一样。特员的能力一代不如一代,而普通兽的科技却是越来越强。
大部分特员想要平和地融入这个世界,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
然而还有一部分特员选择冲突,如果那不回主动权,那就大家一起死。
但特员这个群体本身因为衰落而高度敏感,所以极端特员闹出来的幺蛾子只能交给特员去处理,普通兽在他们眼里属于外兽,终究会取代他们的那种,外兽去清理极端兽,反而容易让许多摇摆不定的特员坚定反现代文明的理念。
所以只能交给他们处理。
同样的,那些极端特员也知道普通兽的底线,为了社会稳定,普通兽不允许特员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会造成不小的动荡,毕竟普通兽里头极端派也不少,到时候两方闹起来了,那就是不死不休。
极端特员组织还不想那么早的激怒普通兽,这也算是一种诡异的平衡与默契。
解释过后,宣承越表示自己理解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也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再给基地添麻烦:“我现在就一个要求。”
盘羊笑着朝他抬抬手,示意他可以尽管提。
“不能耽误我的工作。”真的再也耽误不起了。
“当然没问题。”盘羊有些意外,不过觉得这种要求如果是宣承越提,又莫名的很合理。
宣承越深吸一口气:“你们是现在就透露我的身份,还是说……”
“在您‘受伤’后的第一时间,我们会谴责伤害您的兽。”盘羊笑着说,他朝着宣承越伸出手,“把您的手递给我一下。”
宣承越犹犹豫豫,在伸手之前,他又询问了一遍:“我只要不笑场就行了对吧?”
“您也可以装死,毕竟待会儿您的状态可能会挺惨烈。”盘羊碰到宣承越的手,而后宣承越就见到自己虎口到手背后头裂开了一条口子,看上去相当渗人,但宣承越的确也没感觉到疼。
黑山羊在处理完宣承越的同事们之后,自然而然地掏出手机:“我让基地派救护车过来。”做戏就要做全套。
……
付小雯,或者说是那位人类控斑鬣狗,此时正靠在阳台上惆怅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面容忧伤。
她的电话就放在旁边,里头的兽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宣承越的罪证,然而付小雯一句都没听进去。
等电话里头没声音了,付小雯便弹了弹自己指尖夹着的烟灰:“很不对劲。”
电话那头的兽都急了:“这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呀?宣承越就是个变态杀兽犯!”
“宣承越没有儿子啊。”付小雯眯起眼睛,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应。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你不会懂的。”付小雯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