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乙丙赶紧哗啦啦过去,扶影壁墙的扶影壁墙,拍沙发灰的拍沙发灰,顺便揪了块抹布擦了擦沾了墙白的茶几。
孙姐,坐!
孙姐,喝水还是喝茶?
孙姐,热不热?空调给你调低点儿?
孙爱霞皱着眉坐下,拍开马也递来的凉白开,冷嗤道:别给我来这一套,今天房租必须给我交了!押金都扣完了还欠我一个月,这像话吗?!
顾夙夜为难地摸出手机,那我先交500,剩下的再容我几天,你看成吗?
500?!孙爱霞啪地猛拍了下沙发,你打发要饭呢?!
我真没钱了,不信你看,花呗超额了,借呗也借超了。
甲乙丙纷纷摸出手机展示。
我们也是,不信你看!
孙爱霞还真凑上去看了眼,看罢冷哼一声:没钱就别住,卷铺盖滚蛋!
萧然然:
穷成这样,难怪下海傍大款,本来一千万是想嘲讽她不值钱的,没想到还开高了?一年一百万他们都能狂欢!
眼看着孙爱霞撸袖子就开始往外扔他们的东西,甲乙丙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好话说尽,就差没跪下来了,萧然然看了眼手里还没来得及签的合约,被他们吵得脑仁疼。
行了,多少钱?我给。
人仰马翻的工作室瞬间安静。
孙爱霞正举着电脑显示器要扔,听罢,缓缓放下,一脸不信地绕到她这边。
你给?你跟他们什么关系你给?
什么关系你就别管了,多少钱。
孙爱霞立马摸出手机,咔咔咔一阵点。
三个月押金加预付一年房租,还有欠的这一个月,总共是这个数!
萧然然看了眼手机屏,老实说,真没多少钱,也就随便买套礼服的钱,可这只是对她而言,对普通人还是不少的。
为什么要预付一年房租?
孙爱霞不答反问:你是不是没钱?没钱别伸头呀!别人我预收半年就行,可他们这群惯犯,我不多预收点儿,我心里能踏实吗?
换成平时,萧然然真懒得为了这么点小钱啰嗦,可今天让她帮三了她的女人出钱,她怎么出得这么不顺气儿呢?
可不出,眼看他们就要流落街头,到时候自己再插手,更麻烦。
算了算了,治病要紧,等回头用完了这女人,连本带利再讨回来就是了。
萧然然果断扫码付了钱,孙爱霞笑得满脸褶子,赶紧开了收据给了顾夙夜,拍拍屁股就走了,临到门口还不忘吆喝一句:明年可甭让我再催了!
甲乙丙眼睁睁看着萧然然大手一挥,六位数就这么给了,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顾夙夜倒是挺镇定,还抿唇笑了句:既然大钱都出了,不如把我们的物业费、水电费还有
萧然然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眼神过来,杀人的心都有了,正常人看到都得闭嘴。
可顾夙夜显然不太正常,她淡定的继续道:还有停车费一块儿交了吧。
萧然然红唇勾起,笑得格外瘆人。
刚刚的钱,从这一千万里扣。
啊?不是附赠的福利吗?
福利个屁!
当然不是,签字吧。
那能再预支点吗?
萧然然银牙差点没咬碎,不能!
可我们
不签就还债!
顾夙夜眯眼笑了下,可我又没给你打欠条。
萧然然摇了摇手机,面无表情:你傻逼吗?有支付记录。
可你是给房东支付,又不是给我,大不了房子让给你,我们搬走。
萧然然:
为什么当初她学的是瑜伽不是跆拳道?好想揍人!
顾夙夜约莫着差不多了,再气真气恼了就得不偿失了,见好就收道:不用预付一半,一百万就行,求求你了。
这种时候求我,一点儿没觉得高兴。
萧然然最终还是脑袋让驴给狠狠踢了一蹄子,给了顾夙夜一百万,不,准确的说是加上付掉的房租总共一百万。
平时千八百万流水的花,从来都毫无感觉,今天,萧大小姐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昨天小三才绿了我,今天我给小三花了一百万。
我现在后悔了,能再要回来吗?
我宁愿冲马桶堵厕所,也不愿意便宜了这狗女人!
萧然然带着气,冲对桌的顾夙夜勾了勾手指。
顾夙夜心领神会,柔眉顺眼地过来。
萧然然又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低头。
顾夙夜弯下腰,没等问她要干嘛,萧然然突然两手按到她脸上,揉面团似的左揉右按!
解气!
顾夙夜被她揉的口红都花了,忍不住笑出声。
今天是摸脸吗?
对,摸脸。
萧然然抽了纸巾擦了擦手上的口红,转手丢进垃圾桶,起身就往外走。
明天等我电话,随叫随到,晚一分钟扣一千。
能不能讲讲道理?万一我离得很远呢?
发定位,我会自己判断。
那就好,我相信萧小姐一定会公平公正,不会像外卖平台压榨送餐小哥那样压榨我的。
萧然然无声翻了个白眼。
推门出来,萧然然一直摊着手,掌心火辣辣的,那柔软又带着点儿弹性的触感,还有人类温热适宜的体温,经久不散,反倒越来越烫,烫得她指尖发麻,心口都隐约躁动起不一样的律动。
有多久没碰过自己以外的人了呢?
萧然然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她几乎已经忘了那种亲昵的感觉。
比起她的病真的有了治愈的希望,萧然然这会儿更在意的是手上那黏虫爬过似的糟心触感。
是的,黏虫!
她心跳加速是因为觉得恶心,手心烫也是因为恶心,脸脸发热是恶心过了头,但是又吐不出来给憋的!
总之,她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太久没和人这么负距离接触过,激动地眼角湿红,浑身微抖。
她就是恶心那女人!
那女人就是条巨型黏虫!
这么想着,萧然然心里好受多了,可手上的触感却依然清晰,甚至连之前贴过顾夙夜的脸颊耳朵也开始隐隐发烫。
她深吸了口气,路过洗手间时,果断拐了进去,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啦啦搓着手心儿,脸上只有基础的防晒霜,这会儿也掉的差不多了,她干脆捧了凉水,连那发烫的脸一块儿冲了个凉。
沁凉的水果然让她好受了不少,原本黏在掌心脸颊的触感渐渐淡去,萧然然长舒一口气,脸上都是水,她也没睁眼,摸索着往裤兜揪手帕纸。
没等摸到裤兜,半空碰到了绵软的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