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拽过来时雯,道:行了,有人替我买单我高兴还来不及,你埋怨什么呢?
时雯歪头看着她,你真不在意?
我又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单纯的想坐一块儿吃个饭,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行吧。
几人说说笑笑出了酒店,蓝蓠又交代了她几句,她们明天就要走,工作室那边免不了还得她多操点心,这才各回各家。
她和奶奶打了出租,奶奶晕车,坐在副驾驶,她坐在后排,靠着车壁望着窗外交替而过的路灯。
这是在暗示我不值得庆祝吗?
什么?
她的声音太小,只是下意识的呢喃,奶奶在前面没听清,回过头看向她。
她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就随口感慨一下蓝蓠和时雯她们。
奶奶听罢,也忍不住感慨:可不是咋的,现在的年轻人啊,俩女的你说怎么就
奶奶顿住了,转过身去好半天才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你今晚不直播能行吗?请假了吗?
请了。
那就行。
回到家,洗洗涮涮上床睡觉,前一晚没睡好,午觉也没睡着,疲惫得很,她原以为自己沾了枕头就能睡着,却没想到,越是想睡,脑子就越清醒,她安静地躺了片刻,实在躺不住了,轻手轻脚到客厅,翻了片感冒药吃下。
感冒药有一定催眠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感冒吃了药总犯困的原因。
吃了药重新躺下,还是睡不着,她强迫自己别胡思乱想,又放了小说,听着听着,这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又做梦了,梦里的她清楚地知道这是梦,可就是醒不过来。
好在,梦里看不到萧然然的身影,只有她自己,准确的说,是前世的自己。
她梦到不修被关在黑漆漆的山洞,忍受着药人的蚀骨折磨,痛不欲生。
她梦到不修转世成富家千金,因跟马奴私奔,被锁在闺房,求死都不能。
她梦到不修转世成商户之女,宁愿投湖也不接受父亲将她送给萧然然。
她梦到不修对萧然然曲意逢迎,只为借助轩辕剑的力量困住萧然然。
她还梦到梦到不修举着轩辕剑看向她的眼神,那是憎恶、仇恨且决绝的眼神,像是一记寒刃,狠狠地插|进她的心窝!
她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浸透睡裙,她不明白为什么梦见自己的眼神会让自己这么恐惧,可那恐惧感真实的存在,哪怕梦醒还鼓噪着她的心脏。
之前隐约的不安,在这浓稠的夜色中,无限放大,她突然非常恐惧,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她怕得抱着毯子浑身战栗,她怕得眼泪顺着眼眶蜿蜒而下,她怕得实在不敢一个呆着,赤脚跳下床,闯进来奶奶屋里,搂着还没清醒过来的奶奶抖若筛糠。
怎么了这是?
奶奶担忧地要起身查看,她搂紧了奶奶阻止了她。
我、我就是做了个噩梦,没事的,让我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奶奶把毯子盖着她身上,摸了摸她的头,又宽慰了她几句,这才回搂住她一起睡。
奶奶的呼吸渐渐绵长,她却怎么也睡不着,那不安只在抱住奶奶的瞬间减弱了片刻,很快又开始膨胀蔓延,她怕得四肢冰凉,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甚至怀疑自己这是生病了,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冷?这么心慌?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那恐惧感似乎弱了一点,又似乎是恐惧到了极点反而麻痹了,她总算没有再发抖。
奶奶上了年纪,觉少,早早就起来去做早饭,她闭着眼装睡,脑子却一刻也没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想些什么,头痛欲裂。
奶奶做好早饭吃过,给她留了点在厨房,又拿了环保布袋去超市买菜。她睁开眼起来,随便洗漱了下,拿着钱包下了楼,到对面药店买了一条去痛片,先吃一片缓一缓,脑袋不疼了心里的恐惧反而更加剧了。
她一个人在家里走来踱去,突然想起时雯蓝蓠今天离开,她得去工作室照应着点,瞬间如蒙大赦,赶紧拿了手机钱包出了门。
到了工作室忙了一阵子,这才想起忘了给奶奶打电话,又给奶奶拨过去,让奶奶别做自己的饭,自己要六七点才会回去。
挂了电话,她看了眼财神龛,原本摆在龛前的紫檀镂空香炉不见了,换了个随处可见的普通香炉坛。
她找了学妹来问,学妹说,原来的香炉半年前突然碎了,香灰撒了一地,时雯觉得不吉利,还专门查了监控,发现那香炉是自己突然炸开的,巧得是,那香炉炸开的时间,正好是她直播断线的那个时段。
学妹心有余悸道:有时候这事儿真就很邪,香炉好端端就炸了,你好端端就出事了,真是不信都不行。
她调出了当时的监控看了看,确实炸得莫名其妙,炸的时间细细算来,竟然和她捅死萧然然那个时间不谋而合。
难道香炉和萧然然有什么关联,就像那个铃铛一样?
她先在网上胡乱搜索了一圈,没有看到确切的信息,不过也有类似的,比如养了多年的花草突然枯死,戴了多年的玉佩突然碎裂,这都是主人出事的象征,有的能替主人挡灾,有的却是跟着主人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吗?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收缩着,在转椅上硬生生坐不住,整个人滑跌在了地上。
扑通的一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赶紧七手八脚过来搀她起来。
顾总,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去医院看看吧?万一跌着哪
她恍惚地摇了摇头,幽蓝的窗玻璃上映着她虚弱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把那身影看成了萧然然。
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有点神经衰弱。
她又坚持了会儿,最终也没坚持住,提前离开了工作室。
回家的路上,她靠在出租车里,手指不住摩挲着手机,鬼使神差地,划开屏保拨给了顾缚槿。
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顾缚槿接得很快,声音淡淡的,不仅不意外,竟还是在等她。
她也懒得拐弯抹角,单刀直入道:那个香炉是怎么回事?
顾缚槿顾左右而言他,你爱萧然然吗?
不爱。
真的一点儿也不爱。
不爱。
那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爱她,知道了反而会痛苦,倒不如不知道。
她被顾缚槿的话术绕晕了。
什么叫我不爱她反而会痛苦?你的意思是已经找到她了?她还活着?
顾缚槿依然不正面回答:她的死活你不用管,如果你不爱她,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但是这件事已经给我造成困扰了,我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关系,暂时的困扰而已,只要你不爱她,总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