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这淡黄色的东西就是大蒜素!”宣瑾瑜喜上眉梢。虽然蒸馏环境对比现代过于简陋,可大蒜素制备简单,试验过几次后,到底还是成功制备出了大蒜素。
一听见有了治疗疟疾的抗生素,裴佑也含笑舒展了眉头。旁边强撑病体来看灵药的古元朗也松了口气。
大蒜素很快运到了医馆,分作小碗,依次发给了疟疾病人。
伍本拿着今天的药,觉得稀奇。平日里的草药都是乌漆麻黑,可今天的药却是淡淡的黄色,闻着辛辣刺鼻,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大夫连声催促着他,要他赶紧喝下肚。因为这大蒜素精贵,裴佑要求大夫必须看着所有病人喝下去。
伍本一饮而尽。除了难喝,没有任何感觉。按照大夫所说,他裹紧身上的棉被,沉沉睡了过去。
一直到了第二天,他才后知后觉,那黄色的药,也许真的有用!自从得了疟疾,他腹泻严重,整个人拉肚子拉到脱力,可自从喝了那个黄色药水,到现在都没腹泻。少了腹泻的困扰,他这才能正经好好吃饭,身体里总算积蓄起了几分力气。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其他疟疾病人身上。宣瑾瑜暗忖,也许这些人的腹泻就是由大肠杆菌这类细菌引起,大蒜素作为抗生素杀灭了这些细菌,自然腹泻也就痊愈了?再加上古人从不打疫苗或者吃抗生素,没有抗药性,自然药效更好。
不管怎么说,这大蒜素有效就是好事!郡廷府的后院厨房加班加点,继续熬制大蒜素,运送去医馆。
又是几天黄色药水灌下去,疟疾病人已经退去发热,可以下地走路,想必再休养几天,就能彻底痊愈。
伍本娘抱着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儿子,母子俩抱头痛哭,死亡的阴影这才过去。
伍本娘抹抹眼泪,偷偷说:“儿子,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拜拜后土娘娘。”
伍本纳闷,问:“后土娘娘?没听说过长都郡还有这个庙呀?”
伍本娘轻咳一声,说:“哎呀,你最近生病不知道。是从南沧县那边传来的信儿,送粮给长都城、给你发这个神药的诚郡王是后土娘娘座下的仙童转世,才有这么大本事!咱长都城这么多人受了郡王的恩惠,不知道是谁在郡城外修了个后土娘娘庙,最近大家都去拜呢!”
伍本平常最不信鬼神之说,但对施药的诚郡王却极为感激,闻言立马说:“行,等我好起来,咱们立刻就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拍卖会(三合一)
系统抽出【基础抗生素制备】帮了大忙。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 大蒜素可谓良药。疟疾治好后,民众对郡廷府有了空前的信心, 纷纷认为是神灵保佑, 修建水渠的民夫们爆发出了强大的热情。
是啊,病了有药,饿了有粮, 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赶紧修好水渠和堤坝,等洪水退去, 又是和往年一样的和乐日子。怀着希望, 大家埋头苦干着。每清空一地的淤泥, 便由军士洒上石灰水消毒。每处临时的灾民聚集地,也出了新的律令, 污物统一置放一地,定期烧毁,又修建了临时厕所,不可随处排泄。几项措施下来, 长都郡城才算是干净许多。
而一旦有了充足的钱粮供应,灾民迅速转变成了民夫队, 即使没有趁手的工具, 纯靠人力也逐渐把修建水渠的进度拉了上去。
也正因为如此, 郡廷府仓库里的粮食到底还是越吃越少。眼看着坐吃山空,古元朗愁肠满腹:“现在郡城里, 小一点的粮商已经开始卖粮,可到底这些小粮商的库存还是太少, 大多数粮食还在那些大粮商们握着。这些人始终不愿意卖粮。郡廷府里, 库房里的粮食没几天就要耗个精光, 这可如何是好?”
裴佑却是老神在在, 说道:“如今郡廷府和这粮商,便如同两军对决,胜负只在一念之间,不可轻易泄气。越往后粮商的压力越大,我们这边是水深火热,粮商那边又何尝不是?我看就在这几日,说不定就能听见好消息。”
古元朗虽然心有疑虑,但皇子殿下都开口如此说,他也不好拂了裴佑的面子,只得勉力附和两句。
宣瑾瑜却是知道,裴佑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找了古元朗不在的空档,她问裴佑:“你可是有什么安排,怎么对粮商开仓卖粮之事这么有把握?”
裴佑意味深长说:“我来这望泗关守军也有快一年日子,这长都郡城就在望泗关腹地,不放几个探子又如何安心?”
宣瑾瑜闻言,便明白裴佑大抵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且说洒金街里,王金发的脾气是一日坏过一日。这世间大抵有一种人,不分这银子从何而来,只要有钱没赚到便好似剜心挖骨。
坏消息依然一个一个地传进王家宅邸。
长都郡城里,每日郡廷府救济灾民的粮食是顿顿不落,开挖水道的民工队也是餐餐管饱,就连刚出的疟疾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神药,竟给治好了!郡廷府更是吸取了经验,眼下每清理一地,便撒上一种叫生石灰的粉子,说是能隔绝疫病。就拿白末子一样的东西,就能隔绝疫病?王金发不想相信,可自从用了这石灰以后,几乎没人生疟疾。
王金发本来盘算着,最不济郡廷府也会派个人来,跟他谈谈价钱,好收购他仓库里的粮食。可自家压的粮食就好像被郡廷府遗忘一般,再无人提起。难道郡廷府真有办法弄到粮食,根本不在乎自己家的库存?未必是朝廷派出的运粮队已经在路上了?
王金发越想越是焦急心慌。他高价买来的粮食里,有一批是水灾前几日收来的青粮,还未彻底晒干,他也不敢大张旗鼓拿出来晒粮,再说城里也没有合适的晒谷场,青粮放在仓库里不见天日,再不卖就要捂烂了!
可眼下郡城里粮价平稳,若是开仓卖粮,怕也只有平价卖出。没想到自己没赚到钱,反而要亏钱了!
一想到亏钱,王金发心里似在滴血,府里下人大气不敢出,走路时都把脚步声放轻,就怕触了老爷的霉头。只王金发的美妾还敢跟他说两句话。
晚间二人躺在榻上,美妾见王金发愁眉不语言,便轻声宽慰:“老爷,不如便开仓把粮卖了吧?那姓古的不是说,明年减免商税吗?虽说现下赚不了几个钱,可越压仓越亏呀。”
王金发沉默着没有说话,可也没有反驳。
美妾明白,王金发其实已经意动,只是一时还难以接受亏钱罢了,美妾就接着说:“老爷,你最懂经商,这里外的买卖,就没有老爷不懂的!便是一时不顺,不还有妾身陪你吗?我看,这钱迟早还能赚回来。”
王金发叹口气,拍拍美妾的手,到底还是她懂他,即使冷血如他也觉得好受些许。“明日就让下面的人卖粮吧。你说得对,总比赔得血本无归好。”
金发商行开门卖粮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长都郡城上下。金发商行是郡城最大的粮油铺子,这一开门,剩下几个大粮商也明白过来抬价无望,全部都开始卖粮,生怕晚了一步,不仅赚不到高价,还白白压了一批粮食在手里。
王金发终日打雁,却被雁琢了眼睛,这次不仅没赚到钱,还倒赔了收粮的高价,抑郁在心,病倒在床。美妾却趁他不注意,偷偷找了心腹遮掩,自己悄悄溜出后院。
她今日也不再涂脂抹粉,钗环全都除下,穿着普通,拿头巾掩了脸面,一路避开行人,走进一处不起眼的小院。
里面坐着一个不起眼的男子,是那种一进入人堆就会被忘记的长相。
“你要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美妾说道。这个男子大约半年前找到她,只让她提供一些王金发的消息,就给大笔银钱,最近为了让她吹枕头风,在关键时刻劝告王金发卖粮,更是给出了十两黄金的高价。
男子似乎也不意外她来,只递给她一个小木匣,美妾打开,里面是黄澄澄的金条,她点了点数,这才小心离开。
这个男子,美妾不在乎他是什么人,什么目的,只要能给钱就行。她冷酷地想,王金发赚钱了又如何?还不是抠门鬼,对她只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她只想自己过点好日子,攒点钱,以后年老色衰,王金发厌弃了,她能带着自己攒下的私房去过点安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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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粮商,终于是放粮了!”宣瑾瑜兴奋地说。
此刻她正坐在屋顶上,旁边坐着裴佑。得知粮食危机终于解除,她兴奋了一整天,裴佑见她没有睡意,干脆拉着她上屋顶聊天。
郡城里水灾的脏污还没有褪去,有不少屋子已是废墟。可不管地上多少悲欢离合,天空的明月和朗星却依旧洁净如新,银河恍若一匹白纱,在幽蓝夜幕里荡漾着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