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门外成了盘丝洞,想要到达一楼再翻窗已经是不可行了,可是如果要从二楼翻下去,那么极有可能遭到巨蛛的攻击,更别说外墙上随时会把人黏住的蛛网了。
如果她的手臂没骨折,她大概会考虑跳下去,这个高度对她来说问题不大,可现在难以平衡,摔断了腿还是小事,万一刚落地就被蜘蛛给吞了呢,哭都没地方哭去。
查理紧皱眉头,复又松开:“我有一个想法。”
他的想法是做一个简易的下降器,能托住腰和腿,可以坐在上面而非绑在腰上粗暴地下降,长度要比高度短一点儿,这样才不会摔在地上。
这大概是唯一一次梅和查理真心实意的合作,他们俩很快用手术室里的素材制作出想要的工具。
查理用手术帽做了简易的鞋套,那样如果在下降过程中出现意外,还可以用脚蹬一下墙面而不会被蛛丝黏住。
“我先下去接应。”查理对库克说,“你必须掩护我。”
库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现在强迫自己不去思考马克的问题,只有他活下去,马克才有得救的机会。
查理拉着绳子,为了避免身体和外墙有任何接触,他用力蹬了一下窗台,重力和反作用力使得他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弧形,靠近墙面时,他不得不用一条腿蹬了,以免自己撞上外墙。
鞋套被蛛丝黏住了,这粘附力使得他并没有再被晃出去,反而停住了。
查理松了口气,松掉了鞋套,安全落地。
他解开了下降器:“下来吧。”
第二个梅原本是打算让维达先下去,可特纳从她手里抢过了下降器套在了身上,维达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
特纳脸皮极厚,抢了女士的位置也浑然不在意,风度哪里有小命重要?
有了查理在下面接应,等特纳晃回来的时候查理就一把抱住了他,让他不必和墙面有丝毫接触就顺利落地。
下一个终于轮到了维达。
她刚刚蹬开窗台,就看到墙面上出现了诡异的花纹,定睛一看,哪里是花纹,明明就是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过来的巨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no!”她发出凄厉的惨叫。
库克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见蜘蛛在哪儿,下面有查理和特纳,也不敢随意开枪,就在他犹豫的当口,布料断裂,维达被等待的巨蛛一口咬住,鲜血迸溅开来,在洁白的外墙上染上了点点红梅。
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维达丧命,下降器损坏。
然而,古人说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在走廊里捕猎的巨蛛也闻见了手术室里的味道,他们循着还未散去的血腥味过来,兴奋的一只巨蛛轻而易举地破坏了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no、no、no……”库克心慌意乱,只是下意识地扣动扳机,一发又一发的子弹射出去,没有射中任何关键部位,只是给巨蛛挠挠痒痒。
海百合抱起了梁霄,他的麻醉效果还没有过去,正沉沉睡着,她扭头看了一眼库克,因为他的举动,巨蛛对他的兴趣最大。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他帮他们吸引了巨蛛的注意力,她现在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如果她迎战,固然是可以先帮他们挡一会儿,可是,库克会带着梁霄走吗?
他会不会像特纳一样自己先逃命了?
她能把希望寄托于这样一个男人身上吗?她了解他吗,他是fbi的探员,有一个儿子,然后呢?
不能,她不能让梁霄冒这个险,她好不容易把他救活,怎么能允许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所以她只能做另一个选择,在库克吸引巨蛛注意的时候,带着梁霄离开。
“sorry。”她最后看了库克一眼,抱着梁霄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没有任何保护,甚至还有另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可当她凌空下坠时,她竟然感觉到了舒适。
是的,舒服极了,自由极了,她无拘无束在空中……啊,落地了。
幻想的时间太短,短到她来不及有任何享受就消失了。
海百合恋恋不舍地睁开眼。
梅对着楼上喊:“jump!”
库克已经退到了窗边,他们看见他的上半身了。
可是很快,一股白色的蛛丝喷到了他的脸上,把他包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茧,然后,茧被一点点拖走了。
最后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我们该走了。”查理转身打算离开,可他仅仅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说,“oh……no!”
一阵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作响,草坪上的草如水波一样晃动。
除了一块十来平米的地方,那块绿色没动,与周围的草木形成了强烈的变化。
无疑,那是一只超级巨大的蜘蛛。
“你们,”梅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忽视的颤抖,“最好往后看看。”
海百合扭头往后看,只见病房大楼的窗户一扇扇破碎,大大小小的蜘蛛仓皇地从窗户里爬出来逃命,可一只一只,全都被黏在了外墙上,看起来这栋大楼就好像是一根冰棍,上面黏着的巧克力豆就是一只只的巨型蜘蛛。
有几只蜘蛛只是被黏住了腿,它们狠狠心,折断了腿准备逃跑,可是刚爬几步,身体就牢牢黏住了,它们徒劳地晃动着残存的几条腿,做着最后的挣扎。
此情此景,不得不让海百合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不会吧……”她嘴上不肯承认,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肯定。
病房大楼每一层虽然面积很大,可被分割成了若干个小房间,所以在里面的蜘蛛最多也就长到一个病房大小,再大就装不下了。
那么,大型的蜘蛛会躲在哪里呢?天台上?天台哪有外墙来得广阔!
像是已经等到了收获的季节,一只默默等待着的巨型蜘蛛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