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像是跨越山海,跋山涉水,艰难地传递到她胸口。
宁懿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那是谁的心痛。
辜城。
世界之间的流速是不同的。
当宁懿感受到这一阵心痛的时候,辜城已经又在末世生存了很多天。
他越来越沉默。
只动手,不说话。
因为动乱越来越严重,wander的小队准备暂时性和另一支队伍结盟。
而所有人群中,沉默的01格外显眼。
“哟——你兜里这是藏的什么?”
辜城的外衣猝不及防地被人扯住,拉链崩开之后,被他放在衣兜里的高级工程师证书恰好甩了出去,被对方捡起来。
照片背后的胶水早就干掉,从内页中脱落,飘飘落落地掉在地上,沾了土。
“哈哈哈,还有人随身带着证书?什么证,市三好小学生吗?”
辜城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弯腰刚拾起照片,就被另一个人抢了过去。
“这照片是几年前啊?哈哈哈,比现在头发短啊——”
辜城眉间冷冽,伸出手,“给我。”
对方几个人传阅来去,嬉皮笑脸地挤成一团,“你过来自己拿啊。”
辜城淡漠地走过去,刚要伸手,对方已经把东西扔到了地上。辜城弯腰去捡的瞬间,有人飞快地在他背后靠近——
辜城瞬间侧身,但头发还是剪掉了一把。
柔软的黑色发丝,飘散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这个世界总是能想出各种各样的恶意捉弄一个女生。
对方得逞,笑成一团:“怎么样?现在更像你照片上那样了,不用谢——”
而辜城已经一拳砸了过去。
他很想承认,他的内心其实没有宁懿强大。
经历她经历过的这所有种种,他根本做不到宁懿那样积极向阳。
他的心脏全是幽深阴暗。
一心痛就发疯。
那天辜城疯了似的痛殴对方,生生薅掉他一半头发,后来事件暴力升级,wander直接过来下场帮忙,最后演变成两支队伍的互殴。
打到最后,不欢而散。
场面凌乱地像是干过一波丧尸。
辜城拉上拉链,抬手蹭掉了嘴角的血。
而wander靠在他背后,半晌后喘了口气,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你……疯了是吧。”
辜城咬着发绳,把宁懿的头发重新绑好。
“嗯。”
解药只有一种。
他还在等。
…等。
直到忽然有一天,末世下了场雨。
尽管世间已经没有秩序,但自然的秩序依然如旧,淅淅沥沥,洒满大地。
一切硝烟和血腥气都暂时被平息。
辜城闻着地下室湿冷的气息,闭着眼睛,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开心。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频繁拉弓练枪而磨得粗粝的掌心。
他好像没什么可开心的。
可那种雀跃的期待感却在心头挥之不去。
在他走路的时候。
在他闭眼的时候。
在他想她的时候。
他的心源源不断地告诉他:我在开心。
于是辜城想,我是真的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