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见见状颇感不适,忙道:“娘,若不然……我自己来。”
肖氏冲她抿唇一笑:“你小时候,娘帮你穿衣服还少吗?来,别怕,娘给你穿。”
说着,拉过林清见的手臂,套进了袖子里。
林清见唇微动,但看到肖氏这般疼爱的神色,终是没有再拒绝,任由肖氏和兰桂嬷嬷帮她穿上了裙子。
林清见从未穿过这样好看的裙子,一时只觉新奇又别扭,真不知道明日穿这身出去,被人看见会不会怪怪的。
给林清见穿好衣服,肖氏退后两步,欣赏一番,唇边有了笑意。自己的女儿,生得当真好,换下那身假小子的衣服,竟是这般漂亮,和之前判若两人。
兰桂取了镜子过来,立在林清见面前,笑道:“姑娘的样貌,当真和夫人年轻时像极了,都是那般清丽动人。”
林清见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眸光一时微凝,脑海中不自觉出现哥哥那宛如画中人的样貌,仿佛换了这身衣服,她看起来好像和哥哥的距离没那么远了,不像之前,好似云泥之别。
兰桂道:“姑娘走两步瞧瞧。”
林清见点头,试着走了两步,这才发觉,这身衣服走起道来,可比从前的劲装束缚多多了。没走几步,林清见便踩到了裙边,身子微微一个趔趄。
“哦哟……”肖氏忙上前将林清见一把扶住,对她道:“这裙摆曳地,小心些。来,看娘。”
说着,肖氏站到林清见身侧,提起裙摆,露出脚,给林清见示范:“你看,步子不要迈得太大,像娘这样。”
林清见认真看着,没几步,她就学会了肖氏所教的方法,一旁的兰桂松了口气,欣慰赞道:“姑娘好生聪慧。”
林清见冲她抿唇笑笑,又在屋子里走了几步。肖氏教的润物细无声,在林清见尚未觉察到的时候,便已经教会了她穿裙走道的技巧。林清见自是不知,这一幕若被旁人看见,会怎么笑话她。所以她毫无抵触情绪,也无自卑之感,只为和娘亲一起穿裙子感到开心幸福。
见她学得这般快,在屋里走了几圈,基本走姿已经有模有样,肖氏欣慰笑了,朝她伸手:“清清走的真好,来,咱们准备休息,明日就穿这身。”
林清见点点头,将手递给母亲,回到了塌边,兰桂嬷嬷帮她脱下了裙子,便伺候肖氏和林清见一起上了榻。
兰桂熄灯后退出房间,林清见从未和别人同塌而眠过,但是肖氏和她说话时,语气格外温柔,莫名便扫空了她所有不适的情绪,只安心的和肖氏聊起了小时候的事。
听着肖氏说她幼时那些趣事,林清见便跟着笑,没多会,她已经不知不觉间抱住了肖氏的胳膊,心间也开始接受,这就是自己的娘。
夜深,林清见挨着肖氏睡去,肖氏却久久难眠,藉着微弱的夜光,目光凝在林清见的小脸上,眼泪又簌簌的落,伸手轻抚女儿的鬓发。
第二日晨起,肖氏唤了婢女们进来,让他们伺候林清见梳洗,林清见自是不习惯。但肖氏却说:“清清不怕,像娘这样就好。”
说着便又给林清见示范,林清见便学着母亲的样子。注意力到了母亲身上,反而忘了被人伺候的不适,专注跟着母亲学。再兼肖氏带来的,都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侍女,对林清见态度也格外的温柔,让林清见神经也放松了不少,很快就接受了侍女们的伺候梳洗更衣。
穿好昨晚她选得那套衣服,肖氏又让兰桂嬷嬷给她梳了时新的发饰,戴好首饰,林清见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都有些怔愣。原来她打扮一下,居然可以这么好看。她险些都要认不出自己了。
穿戴妥当,肖氏带林清见去给父亲请安,到了父亲屋中,林时温和林清言也都已穿戴好。
林清言一见妹妹,眼前便一亮,直言赞道:“我妹妹可真真是个大美人啊。”
林清见一下便涨红了脸,只觉站立坐卧怎么都别扭,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时温点头,赞许道:“嗯,像样了。走,咱们下去用饭。清言,你去将世子请进来。”
第22章
林清言应下,出门去找晏君复,林时温则伸手虚扶了一下林清见的后背,对她道:“走。”
林清见点头,一行人往楼下走去。林清见跟在父亲身侧,抬头望着父亲的侧脸,想起昨晚一夜和母亲的相处,眼神里便多了些期待和孺慕。
带林清见三人下楼找了个包间坐好,点了菜。未及上菜,林清言便带着晏君复一同进来。
进了包间,晏君复的目光便凝在了林清见身上,脚步微滞。
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初见她的那天,那时他尚在林府读书,她也是刚刚被找回来,仅仅一面,他便被眼前的姑娘夺去了心魂。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惊艳到,仅仅是只看样貌,便能叫人心头一紧,气息缭乱。年少时所有关于男女之情的美好幻想,全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天回去后,他彻夜难安,心里全然是白日里见过的林清见,他已是抑制不住幻想了所有和她在一起的未来。天亮后,便书信回陈留,请求父亲提亲。
时隔八年,再次见到刚刚回家的林清见,当年的怦然和撼心之感,竟是丝毫未曾退却,甚至更见强烈。
晏君复抿唇笑了,眸色莞尔,对林清见道:“林小姐想来是女娲娘娘的得意之作,无论穿什么,都这般风采动人。之前若女将,如今似天仙。”
林清见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哥们,纵然脑子不大好使,但说话油嘴的传闻果真是不假。
林时温和肖氏已经看出晏君复的心思,但女儿刚回来,他们并不想这么快琢磨女儿的婚事,林时温便起身行礼,随后笑笑道:“小女蒲柳之姿,哪里配得上世子如此夸赞。世子,坐。”
晏君复和林清言挨着坐下,晏君复关怀问道:“驿馆简陋,老师和夫人昨夜歇的可好?”
林时温道:“再简陋,我等好歹是有遮风避雨之所,世子昨夜扎营在外,不知睡的可好?”
晏君复笑笑道:“自离开京城,都是随军扎营,习惯了,没什么。”在如今的林时温等人眼里,他这是第一次领兵出兵,但是他前世的可没少领兵,前世皇兄遇上的那几次凶险,他可都有参与平叛。和当时的条件比起来,如今算不得什么。
众人寒暄了几句,碍于长辈在,晏君覆没和林清见搭话,但饭间见林时温、肖氏、林清言三人时不时就给林清见夹菜,而林清见也比昨天适应了许多,晏君复心间便觉欣慰。
吃过早饭,一行人便继续上路,路上晏君复自然还是蹭马车坐,一路上谈天说地,像只求爱的公孔雀一样,各种在林清见面前抖落他那身漂亮的羽毛。也幸好林府马车虽然外观质朴,但内里宽敞,否则五个人在车上,多少会有些挤。
与下午快到酉时时,一行人回到了长安。
到了城门外,晏君复便先下了马车,对林时温道:“老师,我先得进宫述职,再和皇兄商量下孔雀寨相关的一些事宜,待商量妥当,我便按时来上学。”
林时温一家人跟着下了马车,去送晏君复,林时温应下,对晏君复道:“你离开确实有些时日,等你忙完孔雀寨的事,落下的课程便叫清言帮你补补,若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嗯。”晏君复行礼应下,随后看向林清见。
他有些不放心林清见,刚从孔雀寨出来,回到林府她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便对林清见道:“等回去后,林小姐便可好好和爹娘团聚一番,毕竟是自己家,处处会比孔雀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