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阳。”迟鹰蓦地打断了他,脸色沉了下去,“我的任何事,都可以自己做主,婚已经求了,人也定了,怎么着你这个当哥哥的还要反对?”
他语气带了冷戾,俨然很不耐烦了。
秦斯阳知道迟鹰的性子,在苏渺的事情上,任何质疑,他的回击都是果决且毫不留情面的。
更何况,秦斯阳还是曾经的旧情敌,现在…也未尝就不是了。
他面无表情地拉开了车门,揽着苏渺便要上车,秦斯阳攥住了女孩的手。
苏渺不解地望向他。
秦斯阳微微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道:“任何时候都可以回来,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苏渺点了点头,和迟鹰一起上了车。
他将车驶了出去,下了高架桥,沿着滨江路一路前行,漆黑的眉眼平视着无边的夜色,脸色低压,似乎情绪不佳。
苏渺摘下了右手无名指的那枚美得让人心颤的钻石戒指,递到他面前,“迟鹰,你真的想好了吗?”
“戒指都戴上了,求婚你也应了,现在问这个?”
苏渺看着那枚璀璨的戒指,真的很漂亮,漂亮得让她不敢相信…这么美好的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迟鹰将车靠边停了下来,左手手肘搁在了车窗边,一阵风灌入,苏渺嗅到了他身上寡淡的烟草味。
“又抽烟了。”
“秦斯阳的话,别放在心上。”迟鹰低头取出一盒木糖醇,压了一颗糖扔进嘴里,也给她喂了一颗,“他还对你贼心不死,明显今晚很不开心。”
“什么呀,我们早就是兄妹了。”
苏渺把玩着那枚戒指,沉默了片刻,说道,“如果你心里不舒服,我就不见他…”
话音未落,迟鹰的手覆了过去,按在了她的手上:“你又来了。”
他嚼着木糖醇,视线微微侧移,却没有看她,落在了她指尖的那枚戒指上,“婚后,你也这么惯着我?”
“对呀。”她目光真诚,仿佛说着世间绝对的真理,“夫妻应该相互忠贞、相互信任。”
迟鹰一直紧绷的表情,终于松懈了,唇角微扬,指尖勾了勾她的小鼻子,“老婆说得对。”
“我还不是你的老婆,你可以心里把我当成是,但戒指…先不戴。”
苏渺将这枚戒指递还给了迟鹰,“我想再等等,你这次回京城先问问爷爷的意思,最重要的是,把我的家庭情况…跟他说一说,如果他同意了,我就嫁给你。”
“没这个必要。”迟鹰固执地拉过她的手,“不管他同不同意,你都是我老婆。”
苏渺抗拒着,推开他,神情严肃了起来:“迟鹰,这是基本的礼貌!你忘了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了吗?他是你的家人,婚姻大事你不可以自己做主,一定要征求他的意见,就算…就算只是走一个流程,你也要去问他的。否则就是不尊重,你不尊重他,他凭什么把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托付给你。”
迟鹰终于没再坚持,他抬眸看着面前的女孩。
女孩容颜清丽,眸光里闪动着坚定决绝的光芒。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感受到的某种力量,在她柔弱易折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汹涌的暗流…
重逢之后,苏渺对他一直很温柔,鲜少用这样坚定的态度和他交谈。
迟鹰多少还是有点“妻管严”的潜质,她一旦凶起来,他就不得不屈从了。
“我会回去征求他的意见,但戒指…必须戴着。”
迟鹰牵过她的左手,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表示你已经有主了,周围那些个什么路啊什么秦的,离远些。”
苏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秦的是你的兄弟。”
“也是你的哥哥,只能是哥哥。”
“好啦,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去问爷爷的意思哦。”
“嗯。”
她伸出了右手,递到迟鹰面前:“戒指戴在右边无名指吧。”
“一般不都戴左手?”
“我平时使用右手比较多,戴在右边,好像我做什么事儿,你都在我的身边一样。”
他浅笑了一下,知道这姑娘真的爱惨了他,于是拧下左手的戒指,换到了右边的无名指,戴好之后,低头吻了吻手——
“小鹰,对我而言,你和梦想一样重要,都不可辜负。”
“哎呀,说这些肉麻话。”苏渺推开了他,“快开车,回家了。”
迟鹰启动了引擎,将轿车驶了出去。
苏渺将脑袋搁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流过的灯光夜景,想到那年第一次去秦斯阳的家里,他教她写《兰亭集序》,约她晚上一起吃小面。
那时候苏渺看着轻轨窗外辽阔的江面,与此时窗外的景致一模一样。
从那一天开始,她的青春拉开了帷幕,他成了她仲夏夜沉酣的一场美梦。
直到今天,这个梦都未曾醒来。
……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热络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