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这手镯是谁给她的,姜筠想这陶姨娘是叫她的县令父亲送给她二叔的,想来也没什么父女之情,看她如此宝贝的样子,估计是她生母送给她的。
陶姨娘想着自己一个姨娘,同卫国公的嫡女说话让人瞧见了不大好,便笑着告退。
姜筠扭头正好瞧见那冰冷的池水,若是按照前世来,这陶姨娘用不了多久便会丧命在此处了。
姜筠觉得一阵心烦,眼望着那女子消失,平翠见她对着一个隔房姨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解道:“小姐,怎么了?”
姜筠回了神道:“没什么。”
她只是想到了前世姜筠的事,她所记前世的事情并不多,有时候只伴随着发生才能想起来那些记忆,她拢了拢衣袖,回了院子,秋蓉笑着迎上来道:“小姐,殿下派人给你送东西来了。”
姜筠扭头哼了一声,恰好叫走在院子里的李掌设瞧见了,笑着道:“小姐还生殿下的气呢,殿下都主动给小姐送东西来了,小姐快去瞧瞧。”
姜筠道:“我才不要去瞧呢,你叫人收起来。”
平翠替她收了披风,她坐在榻上,想着哥哥罚她抄字就一阵气闷,平日里练字倒也没什么,说不得他不罚她,她这些日子也能写些字了,可他一罚她,她逆反心理一起,反而不想写了。
李掌设瞧着她这模样,笑了笑,正退到隔扇处,便听姜筠对着平翠吩咐:“去准备笔墨。”
这别扭的样子,屋子里伺候的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睿王府的书房里头,姜筠恭恭敬敬的捧着一沓纸道:“哥哥,抄完了。”
程文佑嗯了一声,将她手中的纸接过去放到案桌上,姜筠见他冷冰冰的不说话,跑过去拽着他的袖子道:“哥哥,我知错了。”
她心里有些发紧,哥哥从前都不生她的气的,哪像这会,东西照样送,就是不理她,也不主动找她,她以后可再不敢乱说话了。
程文佑偏头看着咬唇委屈的小姑娘,伸手拉住她的手,冰凉的,甚是心疼,还是问道:“怎么抄了这么多天?”
自然是姜筠闹别扭,不想抄,才耽搁了这么久。
在睿王府用了午膳,程文佑坐在案桌前处理政务,姜筠便趴在一旁看书,她手撑着脑袋,有些无聊,眼睛望着外头,放在桌下的腿一晃一晃的。
程文佑忽然站了起来,姜筠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程文佑道:“可闷的慌?”
姜筠老实的点头。
“那为何不说?”
姜筠斟酌了一番:“我才惹了您生气,我是来赔罪的,哪还能像往日一样提要求。”
程文佑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勾了勾唇角,道:“你倒是乖巧。”
姜筠讨好的笑了笑,程文佑叫人拿着棋盘上来,陪她下棋,姜筠捏着棋子,听他每落一个棋子便说出一番大道理,幽怨道:“您再说,我就走了。”
程文佑抬起的胳膊顿了一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道:“你输了。”
姜筠盯着棋盘,气道:“不玩了。”
没多会外面人通报说陈大将军来了,姜筠站起身道:“我到院子里转一会。”
程文佑点了点头,姜筠走到廊下的时候恰好同陈大将军碰上了,姜筠对他行了一礼,陈大将军微微颔首,姜筠从他面前经过。
陈大将军同程文佑面对面的坐着,道:“微臣怎么觉得姜三小姐似乎不喜欢微臣。”
程文佑淡淡道:“她若是喜欢你,你便不能坐在这里了。”
陈希然不赞同道:“殿下这话说的可太不应该了,那几年,微臣也没亏待过殿下啊。”
程文佑看着陈希然面不改色的说这话,想到那几年在西北军营时,这大将军可一点没有因为他是皇子便对他手下留情过,旁人在练武的时候他在练,旁人不练武的时候大将军就单独的看着他练,他那会站在烈日下扎马步,大将军便捧着茶惬意的躲在阴凉下睡觉,偶尔站起来溜达溜达,拿着棍子往他小腿上抽。
姜筠想到第一回见着陈大将军时,他便把哥哥带走了,这一走就是五年,心下有些不安。
守在廊下的护卫只当没有看见轻手轻脚走过来的姜筠,姜筠趴到窗户口,竖着耳朵听里面说话。
屋子里的陈希然和程文佑正说着话,陈希然突然道:“微臣已经向陛下请旨往边关去了,殿下可要同去?”
程文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窗外,果然窗户被从外面推开,一道带着怒气的小姑娘的声音传来:“我哥哥不去。”
姜筠说完这句话才抬头看向屋子里的两个人,只见那两人都看着自己,显然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也是,这两人怎会连这点警觉性没有。
既然知道自己在外头还这么说,莫非这回又要走了,姜筠心里一紧,扭头往门边走,推了门进去,陈希然对着程文佑拱拱手道:“微臣告退。”
姜筠跑到程文佑身旁,揪着他的衣角,目光警惕的盯着陈希然,陈希然嘴角一弯,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姜筠见他走了,才转头对程文佑道:“哥哥,你说好了不走的。”
程文佑嗯了一声,姜筠道:“你说,你不走。”
程文佑忽然来了兴致,问道:“你上回不还说不想叫哥哥管着你吗?哥哥若是走了,不就没人管着你了吗?”
姜筠自一岁起便养在程文佑身边,身边吃穿用度皆是程文佑替她安排的,上回姜筠在外头贪凉,身边伺候的是平翠和秋蓉,回去的时候便起了热,烧的迷迷糊糊的,醒的时候身边换了两个新丫鬟,一问之下才知道程文佑把平翠和秋蓉都换了,还打了板子,小姑娘这么大了,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又是她自己贪凉,才生病的,程文佑却怪罪她的丫头,还打了人,顿时口不择言道:“我的丫头你想打便打?”
程文佑养她这么多年,听了这话怎么能不生气。
“我......我那是浑说的,我都知道错了。”
“你浑说什么了?”
程文佑非要问出来,他着实有些不明白,哪里出了错了,他一直都是这么养着她的。
姜筠道:“我的丫头,你想打便打。”
同样的话,一个字都没变,语气不同,意思可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