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康熙,跟太子之间还没生出嫌隙,自然听不出这话在暗示一些什么。
“怎么,你这是在暗示朕不让你说话,就会把父子情给折腾没了?”
胤祚:“……”你的格局能不能大一点?大一点啊!
这要是我们俩之间的事,那还用拐弯抹角吗?直接上手打一架不就行了,老男人真的好笨啊,害!
“好啊你,出宫二十二天,胆子长了不少。”
康熙重新把胤祚扛了起来,这一回脑袋在前,屁股在后,就算真的放屁……嗯,到时候再放下来吧。
康熙大步向前,走得极快,太子迈着急切的小碎步跟在后面,父子俩很快上了马车,眼看着就要启程回皇宫。
胤祚急了,扒住马车的车门边缘不肯进去,发出宛如杀猪一般的凄惨叫声:“不不不,我不回去,我的实验还没做完呢!汗阿玛你不能这样,任何一桩实验都得反复进行,错一个数据就功亏一篑啦!”
他说的内容没有错,但是康熙不愿意相信,大手轻松一抓,就把胤祚扒在马车车门边缘的手抓了回来。
“朕这是带你回皇宫,又不是把你卖了,你叫得这么惨做什么?”
搞得别人听到了,还以为堂堂大清帝王已经穷到要卖儿子了呢。
这不,听到胤祚惨叫声的纳兰性德和张廷玉都跑了过来,等看到他们父子在闹,知道没出什么事,这才远远站着,不敢靠得太近。
魏珠默默地跟在马车旁,对这对天家父子的玩闹日常视而不见,还在心中想:这还有的闹呢,要不先去收拾一下六阿哥的日常用品?
“实验就是我的半条命,你想要我跟半条命分开,那和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我不我不我就不!”胤祚不顾在场有多少人,张嘴就是哇哇大哭。
形象?别开玩笑了,那玩意哪有他的自由和实验更重要?!
康熙:“……”
太子:“……”
其他人:“……”
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这一刻,更能让他们意识到……
哪怕六阿哥平时说话井井有条,做实验细致认真,宛如一个靠谱的大人,可他真的才三岁,是一个一言不合就会哇哇大哭的三岁孩童。
康熙被他哭得脑壳疼,手上的力道一松,胤祚就灵活一蹿,躲在车门边,探出小半个脑袋看他,如一只被揪了毛发警惕望着他的小奶猫。
但凡他再靠近一步,预感危险的小奶猫就要立即逃跑了。
康熙有些疲惫地问:“皇庄就这么好吗?”好到让你一出来就不肯再回皇宫。
或许,他更想问的是:皇宫就那么不好吗?
可他是皇宫的主人,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问不出那个他最想问的问题。
胤祚从康熙的脸色上察觉一二,摸索着爬回康熙身边,揪着康熙的衣袍轻轻晃了晃,用又奶又软的声线问:“汗阿玛,我想给七弟做一辆小车,等我做完就回去好不好?”
听到臭小子语气中的柔软和央求,康熙面色微缓,好歹这回有了回去的期限,不是打死都不要回去了。
“你要做什么车?”
胤祚:“滑板车和三轮车。”
康熙:???
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啊。
“为什么要做这个?”
胤祚撅着小屁股,利索地爬到康熙怀里坐好,感觉到康熙托了一下他的屁股,顿时知道亲爹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就算心里还有一点点气,也不会再和他计较。
心里有底,他抓着康熙的大手把玩,态度很是轻松随意,“上次四哥举办生日宴的时候,我看到七弟不怎么和其他兄弟说话,走路的时候姿势的着重点也有点奇怪,刚开始我不是很在意,以为就是腿麻了,后来才知道七弟的脚有些不对。”
他特地放弃最戳人心的“残疾”,改成“不对”二字。
或许,旁人觉得七阿哥堂堂皇子阿哥,本该尊贵却生而有疾,一辈子都要带着那双有疾的腿过日子,被人用有色的目光看待,再可怜不过。
康熙就不可怜,就不为难吗?
一国之君生了个双脚有疾的儿子,不知道背地里被人怎么指指点点,可七阿哥在孩童经常夭折的皇宫中,并没有被夭折,而是顺利长大了,康熙必定承担了许多。
这三个多月,胤祚做出那么多熊事,康熙也只是轻轻地打,轻轻地骂,并没有下狠手折腾过他,可见他有多爱儿子。
胤祚就想,他得做点什么,不仅仅是为了让七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也想让康熙心中好过一点。
康熙的表情不悲不喜,仿佛并不在意,只是胤祚能从他大手骤然收紧的力度中感觉到真相——老父亲并不是不在意,恐怕是只有装着不在意,才能让人不敢用这一点来拼命攻讦他。
“你做的那车,可以让他……”像正常人一样吗?后续的话还没说出来,康熙就知道这不过是个无法达成的奢望。
早在七阿哥出生,发觉双腿上的问题,那么多太医看过以后都表示没法治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的,何必再奢望?
胤祚从康熙的怀里跳起来,两手虚虚地按在空中,在马车上跺了跺脚。
“汗阿玛,你看啊,我手按的地方是个把手,脚踩的地方是个滑板,一只脚踩在上面,另一只脚在旁边划船似的点一下点一下,滑板车就能出去了。”
他的形容让康熙和太子有些好奇,也让跟在马车旁听到只言片语的太监侍卫们很是好奇,那究竟是一辆什么样的车呢?
“马车有两个轮子,需要马来拉,三轮车有三个轮子,本身就很稳定,靠人的双腿来驱动,危险程度不高。”胤祚接着道,“目前还在攻克轮子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