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蕙心烦得要死,“我哥这边儿没离婚,沈苹香就不能带我哥去她家见她爸爸,我哥的工作就安排不下来,他就捧不上铁饭碗,没有铁饭碗就没有地位、没有工资……你到底要我给你解释多少遍?”
王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去做饭了!”
说话之间,有人推门而入。
是穿着破烂衣裳、满头满脸都是汗渍与灰尘的王父。
王蕙心火了,“爸!我不是跟你说过,你回家之前要把衣裳换了、把脸洗了吗?”
王父一愣,“今天太累了我给忘了……不过,应该也没啥事儿,外头没人注意我。”然后扬声喊他老伴儿,“快给我来杯温开水,渴死我了!”
王母急匆匆地捧着个大搪瓷杯过来。
王父接过,咕咚咕咚一口气将杯中水饮尽。
王蕙心,“爸,今天你挣了多少钱啊?”
王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皱巴巴的毛票,“今天我去石场打了三个方的石子儿,一个方六毛,就一块八,早上帮人拉了三板车的煤,一板车能挣四角钱,就是一块六……”
“先拿给我。”
王父却道:“昨天你哥跟我说了,钱要拿给他,说苹香要买奶粉……”
王蕙心不耐心地说道:“我让你把钱给我,你聋啊?”
王父沉默了。
王母连忙将那一大把毛票捧到了王蕙心跟前。
“砰砰砰——”
有人敲门。
王蕙心赶紧朝着王父使了个眼色。
王父匆匆进了里屋。
王母过去开了门,“是谁啊……啊,是隔壁屋的陶大姐!”
邻居陶大姐笑眯眯地说道:“王妈妈在家呢?刚才我看到王爹爹回来了……哎哟怎么穿得那么破烂哟?不是说在电力局工作、坐办公室的嘛?应该不至于吧……”
王蕙心冷冷地说道:“陶大姐,你来找我妈,到底有什么事啊?”
陶大姐笑了笑,“我啊就是想来问问,上回你们家找我借了二十块钱的,这都大半年了……而且已经到了年底,我家也着急用钱呢,你们……今天能不能还啦?”
王蕙心,“哦,那这事儿你要问我妈,我妈当家。”
说着,王蕙心转头就进了屋。
王母一脸尴尬地看着陶大姐,脸红得不像话,“她陶大姐,你再行行好……我们家,我们家……呃,这个、这个……也主要是别人找我们借了钱,我们也是一时周转不开哈哈哈哈……”
王蕙心躺在床上,听到门外邻居咄咄逼人的催还钱、又听到母亲笨拙而又漏洞百出的搪塞,烦得不得了。
晚饭时分,她哥哥王惠民哼着小曲儿回来了。
一看桌上的菜,王惠民的脸就拉得老长,“怎么又是炒青菜和萝卜汤?肉呢?吃不上肉,鱼也好啊……”
“砰!”
王蕙心重重地将筷子pia在桌上,发现令人不愉快的响声,成功地堵住了王惠民的嘴。
“沈苹香同意带你去见她爸爸了吗?”王蕙心问道。
王惠民,“每当我这么问她的时候,她就反问我,什么时候跟春玫离婚……所以你想我怎么回答?”
王蕙心怒道:“那当初我不让你和连春玫结婚你为什么不听?”
“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王惠民说道,“难道我不要?”
王蕙心生气了,“我一早就已经说了让你和她退亲,我会帮你处理好婚姻问题的……结果现在你看看,咱们遇上了多大的麻烦?”
王惠民想了想,“不如找个拐子佬来,把连春玫和小妞卖了算了!让她们走得远远的……”
王蕙心骂道:“然后呢?你直接告诉沈苹香,说连春玫被你卖了,以后永远也回不来?”
“王惠民你怎么这么蠢!就算你把连春玫卖掉,再报失踪,连春玫也依然还是你妻子!至少得等上三五年以后,咱们才能通过法律的途径宣告连春玫死亡,你才可以跟沈苹香结婚!”
“可你看看沈苹香的肚子!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是因为现在是冬天,她的肚子才看不出来的,一到明年春天,她的肚子显了怀,你又不能跟她结婚……她怎么想、咱们暂且不考虑,她爸她妈怎么想?王惠民,要是惹怒了她爸,你是会去坐大牢的!”
王父却道:“不行!春玫这孩子我认可的!小妞妞虽然生了病,但也是我们老王家的种!你们不能卖了她们!”
王母也抹眼泪,“春玫性子好又勤快,小妞妞嘴巴甜天天喊我奶奶别忙了快歇一歇……都是好孩子啊……”
王蕙心和王惠民压根没理会两个老的,兀自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的。
半晌,王蕙心对王惠民说道:“这样,明天你去找连春玫,好好哄一哄她,她要钱、你就给她钱……虽然你没钱,先画个大饼给她,无论如何先和她办妥了离婚手续再说。然后我明天去找沈苹香,探探她的口风,看看你明年有没有转正的机会。”
王惠民应了一声。
王蕙心沉默半晌,说道:“实在不行,咱们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王惠民问道。
王蕙心轻声说道:“买通张思丰,让他给我们办个假证……由我来冒充连春玫,和你一块儿去民政局办离婚。连离婚证一拿到手,你就把连春玫和小妞弄走……只要连春玫永远也不会出现,就不会有人怀疑你和他的离婚证明。”
说到这儿,王蕙心还朝着王惠民使了个眼色。
王惠民会意,“那我明天就去找拐子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