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瞧在茶树妖和顾雅眼底,这节白骨,阴气凝骨,邪气滔天,不知在什么阴邪之地埋了多年,骨头上带着化不开的阴寒之意,又被施以同气连枝邪术,邪得满眼血红。
茶树妖将树枝掰成两段,将白骨从坑里夹起来。
中年男人和齐佩也学两人蹲在坑边,望着里边白骨,好奇地问:“这骨头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什么骨头?有点小啊。”
中年男人伸出手比对比对,总觉得这骨头太小了,不像是人的骨头。
“这是人骨。”茶树妖见中年男人伸手,微微一愣。
这是父子连心?
瞧见自己孩儿的骨头,忍不住生出怜惜,想要将它捧在掌心?
茶树妖感念他一腔慈父心肠,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拍他的掌心,在上边施了一层妖力。
中年男人不明所以,拍他手掌做什么?
他望着茶树妖,满脸茫然。
这位大师,有什么指教?
他盯着茶树妖,等着被分派事。
茶树妖见他这般‘求捧若渴’,从善如流地用树枝将白骨放到中年男人掌心,安慰他道:“只能让你捧一捧,它太阴寒了,你接触多了没好处。”
中年男人僵在原处。
救,救命。
齐佩当即松开挽着中年男人的手,距离中年男人远一点。
老张怎么回事,居然要看人骨,也不嫌晦气?
顾雅将中年男人的一番举止瞧在眼底,也以为中年男子父子连心,不禁感慨道:“张先生对小儿真是一腔慈爱心肠。你这小儿若能感念你的心,也能瞑目了。”
未出生的胎儿最易成恶鬼,但其实也最易感化,只要感受到父母的爱,他就有勇气下地府,再投胎。
若是碰到狠毒父母,感受到的都是父母恶念,这种婴鬼就难超度了,他怕投胎后再碰上这种父母,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再投胎。
这也是可怜。
“什,什么?”中年男人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维持着掌心托白骨的动作,满脸不解。
两位大师在说什么哑谜吗?他怎么听不懂。
本来中年男人不至于这般迟钝,只是他被白骨骇飞半片心神,剩余心神勉强维持理智,脑子里一片浆糊,基本上不会转了,完全意识不到什么。
倒是齐佩从两人话里听出点其他意味,猜到了些许,她连回到中年男人身侧,望着他掌心的小骨头。
看着看着,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
这就是她未曾谋面的孩子的尸骸啊。
她伸出手,想要碰上一碰。
顾雅抓住她的手,中年男人也适时移开,他可记得,大师说了白骨阴寒,不宜触碰。
“老婆,你怎么,”哭了二字还没说完,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跟着盯着眼前这节白骨,意识到了什么。
“这,这是我儿——”中年男人对白骨的害怕与嫌弃一扫而空,望着这节细细的白骨,满是悲伤。
他禁不住也想伸手摸摸。
茶树妖用树枝夹走小白骨,道:“可不能乱碰。”
他问:“有玻璃瓶吗?”
“有有有。”中年男人边用手帕擦泪,边起身往房间走。
而齐佩蹲在中年男人之前蹲着的位置,眼巴巴望着茶树妖夹着的小骨头。
顾雅从坑边起身,在庭院内巡查。
不多会儿,中年男人回到院子,手中拿着一个大拇指大的玻璃瓶。
“这个可以吗?”中年男人扒开软木塞子。
这个紫色薰衣草瓶是他大女儿买回来当装饰的,不过也就流行那么一阵,之后这小瓶子就被他大女儿忘到脑后,此时大师问起小玻璃瓶,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这个。
小二以后葬在薰衣草花丛里,应该不错吧?
中年男人已经想好,小儿以后葬在哪里。
茶树妖接过,道:“可以。”
玻璃瓶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里边装着紫色的塑料小颗粒,这些颗粒铺在玻璃底下,充当沙瓤地,小颗粒上边,还有一根紫色的薰衣草干花束。
茶树妖将薰衣草干花束拿出来,又用符箓裹住白骨丢进薰衣草瓶,盖上盖子后,他走向顾雅,问:“找到了?”
“嗯。”顾雅低头,用树枝拨开院子里的鸢尾花群,露出藏在鸢尾花群里的一只青蛙。
鸢尾花不开花时,就和草一样,成片成片的长在一起,茂密蓊郁幽深,里边藏只小青蛙轻而易举。
小青蛙被见天光,瞧见顾雅和茶树妖,一双眼满是愤怒,仗着自己长得小,人类对青蛙的眼神不熟悉,使劲瞪,瞪,瞪。
瞪得一双眼凸起,腹部气得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