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顾雅跳到茶树妖头顶,望向最前方的羽山神, 满是不解。
羽山神将一口气喘平, 摆手道:“没事,冲得太急了。”
说着, 她又继续往前, 只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后边风泽和乾山也不催, 他们也只剩下喘的气,没有说话的力,只有顾雅附身小玉雕,感受不到酆都的威压。
总算爬到山顶,先瞧见的,是一个婴鬼,他抱臂坐在一块黑色石头做的太师椅上,冷漠脸。
不过他还小,怎么看都可可爱爱,没有威慑感。
他的对面,是血月之主。
他的身后,飘着两只成年鬼,还有一个女鬼。
四个鬼里,顾雅认识两鬼。
一个车祸鬼,一个红衣女鬼。
她望向和车祸鬼在一起的那只青年鬼,估摸着他就是那个和车祸鬼一起找替身的鬼了吧。
都挺可怜的。
这四个鬼周围,黑针围成一个栅栏,像是圈幽,又像是保护。
血月之主此时将掀开了斗篷,乾山认出了这人,“蒋子文,还真的是你!”
蒋子文没有理会乾山,而是对坐在石座上的小婴儿道:“你真不交出生死簿?”
小婴儿冷笑。
“你们实力不曾恢复,不是我对手。”血月之主淡定地开口,他抖抖脚,酆都山忽然震动,山体冒出根根黑刺,将羽山一行人困在其中。
“阵?”羽山神往前走,走不了几步,无形之箭洞穿而来,无形无质无色,惟凭感觉避开。
羽山神正欲退回,她的身后,风泽忽然出手,以水凝成细细的长针刺向羽山神后腰。
长针由水凝成,看似极软,实则坚不可摧,他出手速度极快,又极其出人意料,瞬间长针挨向羽山神,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身子一僵,软软后倒,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脚下藏着一只蛊,他一动,那蛊瞬间从他脚踝钻入体内。
羽山神退回安全之地,望着风泽,笑得明媚而不屑。
她抱臂昂着下巴,“早防着你了。”
乾山被眼前这幕惊得话都说不囫囵,“风泽,你,你怎么?”
怎么就天旋地转,世界变化了呢?
茶树妖瞪大双眼。
电光闪石间,茶树妖想起和水神重逢,他没第一时间上去致谢的迟疑,再看看这个忽然出手的水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没感觉到亲切,是因为水神变了啊。
他声音虚弱,“顾雅,你说的,他只是因为废了信仰,才给人感觉变了的呢?”
顾雅大感冤枉,她也说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况且,“我也说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啊,你小心求证了没有?”
你看羽山前辈,她提过水神这事,然后人家一直防着,当然也有可能羽山神当年经历战争,对谁都防着,但,人家就没全信,而是记住了那个疑点啊。
羽山神走到风泽面前,居高临下,“为什么偷袭我?”
风泽抱着乌龟,道:“杀了我吧,我控制不住了。那些人欺骗了你们,或者说,他们被天外灵的侵染没那么深,天外灵不仅仅会蛊惑,他们更会反客为主。”
“天外灵和本界生灵的神魂完全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几乎分辨不出来。我曾经请大能瞧过,没有任何人发现我的神魂有哪不对劲。”
“更细微的,他们能无形之中操纵你的思想,你的身体,你不会发现有任何不对,他们十分狡猾,十分狡猾。”风泽垂眸,又道,“他们会一分二,二分三,和蟑螂一样,当发现一只蟑螂时,屋子里已经有无数蟑螂,当踩死一只蟑螂时,爆卵会生出无数只小蟑螂。”
“人界早早有了天外灵,现在不知有多少天外灵潜伏再人族里。”
“对了,还有妖界,妖界本就不喜思想,只喜欢打斗,他们打斗,有多少是处于他们本心愿望,又有多少是处于天外灵的挑拨,谁也不知道。”
“还有冥界,冥界,哈哈哈哈,想杀就杀,何必假惺惺,我早就看你这女人不顺眼了,不知死了多少年的阴物,区区一个器,也配与我神明为伍。”
前边的话,和最后一段话,语调没区别,但内容截然不同,毫无转变的细微波动,诡异无比。
任何人的情绪是需要酝酿的,一点点的慢慢变化,可是风泽身上没有,他的情绪限于悲愤里,一个是他的悲愤,一个是天外灵的悲愤,所以前者是他说的话,后者是天外灵说的话。
一体两灵,完美融合。
羽山神并未生气。
过去在战场上,天天都有立场不坚定的,毕竟都是邀请助战,与蚩尤并无生死之交,也没有死战到底的深仇大恨和利益,往往打到一半立场就变了,或者要走了,太正常了,她已经习惯了队友背刺。
因此,对水神的无动于衷。
她道:“这么想死,行,满足你。”
“顾雅。”羽山神喊顾雅。
“诶,来了。”顾雅应道,催促茶树妖上前。
茶树妖望着水神,想起当年和他初见,撇撇嘴。
他没法忘记当年水神给他的感觉,说是恩同再造,再生父母也不为过,谁知道落寞竟是在这种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