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桥手指和额头侧面沾着血,一时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猎物的,他还抱着嵇灵玉,嵇灵玉扶着他起来。
起来时腿一软,他险些跌下去。
他的手腕被捞住,念桥想起来那些扮成侍卫的黑衣人,此时发现原地只有一匹马,还有装猎物的铁笼,其他什么都没有。
“七殿下,那些侍卫呢?七殿下有没有受伤?”念桥用目光打量着嵇灵玉,幸好嵇灵玉没有受伤。
嵇灵玉捕捉到他话里的字眼,问道:“侍卫?你可看清了是谁把你关进里面?”
念桥唇角抿着,他身上酸疼,而且被捂得很臭,他老实回答嵇灵玉的问题,“是那些侍卫把我抓进去,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甚至他有些怀疑是宫外的人,不是宫里的人。
念桥不由得想起来那时路过嵇雪容,嵇雪容完全认不出来他,最后还是嵇灵玉救了他。
果然,只有嵇灵玉真心待他。
“七殿下,我在里面待着很害怕,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念桥眨眨眼睛,把眼泪憋下去,他想用手擦擦,但是手上很脏,他便忍着没有擦。
嵇灵玉闻言若有所思,远处天际火光若隐若现,这里是狩猎场深处,离营帐那边还有一些距离。
“念桥,我们先回去。”嵇灵玉揉了下他的脑袋,对他道:“现在已经没事了,让你受委屈了,你想哭便哭。”
念桥跟着七皇子上了马,耳边风声穿过,念桥在马上害怕,他一直抓着嵇灵玉的衣袖,火光越来越近,大部分参加狩猎的臣子已经回来。
他的逃跑计划做废,念桥此时更担心那些侍卫会杀他灭口,他回去的路上眼皮子一直在跳,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火把围绕着营帐,侍卫将营帐围住,银盔在月色下闪闪发光。
念桥坐在嵇灵玉的马上,他们回来时,嵇雪容正好从另一处回来。
随着一声“太子殿下”,念桥遥遥地看了一眼。
嵇雪容依旧是那身暗服,他的弓箭交给了侍卫,装的猎物似乎不少,在他看过去时,嵇雪容猝不及防地抬眼朝他看过来。
念桥吓了一跳,他莫名有些心虚,尚且不知心虚的地方在哪里,很快想到他和嵇雪容是敌人,他不能露了怯,他于是又扭头看过去。
握着缰绳的那只手包着纱布,嵇雪容受伤了,脸上也有几道被刮过的伤痕。
嵇雪容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
不止他注意到嵇雪容受伤了,嵇雪容很快被一众人团团围住,念桥被带到营帐里,他在考虑要不要向七皇子打听那些侍卫。
他身上衣服还没有换,只用手帕把血污擦掉,因为嵇雪容受伤了,临行的大夫都在嵇雪容那里,现在没有人顾得上他。
这时,营帐被掀开,上善进了营帐,对他道:“念桥,殿下让你过去一趟。”
念桥坐在床边没动,他问道:“七殿下呢?他让我去我便去。”
上善:“七皇子如今在圣上那里,现在去问恐惊扰圣听。”
念桥也怕皇帝,他闻言不情愿地起身,心里对嵇雪容有些矛盾。
他有些怪嵇雪容,嵇雪容对他见死不救,可是看见嵇雪容受伤,他不由得想嵇雪容是太子,何况嵇雪容身板看起来清瘦,若是救他,就算有侍卫保护说不定也会受伤。
念桥换位思考,如果嵇雪容被侍卫关起来,他肯定不会去救嵇雪容,因为他也打不过呀。
何况嵇雪容也不知道他被关在笼子里。
他这么想着便不生气了,只还生气一件事,嵇雪容不愿意带他来狩猎场。
念桥跟在上善身后,营帐外守着侍卫,营帐里的人却都遣散,只留嵇雪容一人。
他如今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头发沾的血还没有擦干净,手腕和膝盖还有些疼,脑壳破了皮还没有包扎。
念桥对待嵇雪容恢复了往日的防备,他站的远远的,低低行了礼。
“见过太子殿下。”
“过来。”嵇雪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嗓音冷淡沉敛。
念桥小心翼翼地过去,他闻见了嵇雪容身上的冷犀香,明明都是从狩猎场出来,他身上臭乎乎的,嵇雪容却还是香的。
“殿下有话直说便是,奴才一会还有事情,不能一直在殿下这里待着。”
念桥在嵇雪容身边站着,嵇雪容却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坐下来,他略带防备地看着嵇雪容。
他额头处的伤口被碰了碰,嵇雪容问他,“疼吗?”
念桥闻言有些生气,当然疼了,嵇雪容叫他过来便是幸灾乐祸的吗?
他别过脸去不搭理嵇雪容,嵇雪容吩咐上善送了一盆热水过来,还有伤药和一身新的劲装。
念桥手指被捏着泡进热水里,他指尖进了泥沙,手背也有擦痕。
水温度刚好,念桥狐疑地看向嵇雪容,这个骗子如今又是在做什么?又想按照之前的方式想哄他?
念桥略微犹豫,如今营帐中热水不容易有,需要人特意去烧,他一个下人,自然没有这种待遇。
他于是任由手在热水中泡着。
嵇雪容还拿着毛巾擦他的脑袋,他没有动,脑袋被擦干净,嵇雪容在他伤口处贴了块纱布。
“身上还有哪里疼?”嵇雪容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