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衬得皮肤宛如鼓胀起来的雪汁,在暗色地板下几乎透明。
念桥凉了一会便想起来了正事,他要找嵇雪容拿钦印。
他于是扭过头来,发现嵇雪容在看折子,折子堆积的很多,而他要找的钦印,正在书桌上放着。
念桥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怕自己露馅,克制地收回视线。
“殿下,你累不累。”他到了嵇雪容身旁,凑过去想看嵇雪容在看什么,嵇雪容在这时把折子放下来了。
“念桥,你今日过来是有事?”嵇雪容问道。
念桥确实是有事,不过嵇雪容这么问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每次都是有事才过来找嵇雪容。
若是嵇雪容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他当然就不会过来了。
念桥心里这么想,他却摇摇头,说,“我想见殿下,便过来了。”
他站到嵇雪容身边,一边帮嵇雪容磨墨一般说,“殿下好辛苦,每日要处理这么多事情。”
他头脑简单,自然分不清有些人不想见他,会用各种理由搪塞。
比如事务繁忙便是其一。
“你若是有事,可以直接跟孤说。”嵇雪容看着他道,“孤待会还要忙,可能没有空陪你。”
明明是平静温和的语气,念桥脸上莫名臊得红了些许,他指尖捏紧砚盘一端,小声道,“我在这里等殿下,不会烦殿下的。”
嵇雪容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念桥察觉出来今日嵇雪容态度十分冷淡,兴许是真的事务繁忙,他便克制着自己,生怕自己出了什么乱子嵇雪容把他赶出去。
越不想出乱子,越怕什么,他磨着砚盘,添水时没有拿稳,手一滑水倒多了,墨汁溅的四处都是。
他本身穿着里衫,墨汁在皮肤晕染开来,重要的是不止溅在他自己身上,嵇雪容身上也被溅上了。
今日嵇雪容穿的是一件墨绿色的竹叶长袍,墨汁洒在嵇雪容胸口上,衣袖上也溅了不少。
念桥低呼一声,他手忙脚乱,立刻拿手帕去擦嵇雪容的衣服,“殿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擦嵇雪容的衣服时靠的近,里衫几乎上身没什么遮掩,他前倾时衣衫会略微摩擦,他有些不自在。
手帕把墨汁擦干净,少年指尖柔若无骨,触在嵇雪容的胸口处,清淡的香味跟着一并传过来,嵇雪容略一抬头,便能看见两处若隐若现。
偏偏念桥毫无所知,他眼神清澈,凑近嵇雪容时不自觉地瞄了一眼桌角的钦印。
眼珠子转着,悄悄打着算盘。
念桥的手腕猝然被握住,嵇雪容容貌生的俊美,力气却十分大,握得他手腕有些疼。
“殿下,你做什么。”
嵇雪容松开了他,把他的手帕接过来,对他道:“我自己擦。”
念桥于是飞快地收回了手,自己摸着自己的手腕,他对嵇雪容道,“殿下,我去换身衣服。”
说着便要出去,他却又被嵇雪容叫住。
嵇雪容命人给他送了衣服过来,东宫只有嵇雪容的衣服,他便穿着嵇雪容的衣服。
念桥老实的穿上,没一会又把外袍脱了,因为热,他只穿着嵇雪容的里衣。
嵇雪容只看他一眼就收回视线。
念桥在嵇雪容身边安分的待不住,没一会他又凑过去问嵇雪容,“殿下,那是你的钦印吗?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嵇雪容闻言指尖略微顿住,冲他摇摇头,“念桥,钦印很贵重,若是弄丢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给你。”
念桥好奇问道:“会有什么后果?”
嵇雪容说:“若是有人拿走我的钦印,可能我会被安上许多罪名,到时候可能做不成太子,还有可能会被关到诏狱。”
做不成太子?
念桥忽略了其他,只抓住这一句话,他心神跟着晃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激动起来。
嵇雪容之所以能够裁决他的生死,便是因为他是太子,若是嵇雪容不是太子,不就对他没有威胁了?
一个不是太子的嵇雪容和是太子的嵇雪容,念桥当然更希望嵇雪容不是太子。
前世嵇雪容可一直都是储君,若是这一世改变了呢?假如嵇雪容不再是太子了,是不是会意味着他的命运也会改变。
念桥眼底喜色几乎要溢出来,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嵇雪容一直端详着他。
嵇雪容的眼底像是冰冷的琉璃,又像是冷淡的兽瞳,好似一面镜子,能够折射出来人内心的模样。
念桥被嵇雪容的目光看的心中一跳,他收回视线,再看过去时,嵇雪容已经神情如常。
“我不知道这些,那殿下的钦印好好放着才是。”念桥没有再看桌角的钦印。
若是他现在非要看,嵇雪容应该会怀疑他。
一直到晚上,念桥都没有找到机会能碰到钦印。他在东宫留过宿,于是他向嵇雪容道:“殿下,我今日能不能留下来。”
念桥正在绞尽脑汁的找借口,晚上天空乌云密布,没一会就下起了雨,他便说,“殿下,我下雨天不敢一个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