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桥拿着药丸手指上都是甜味,他舔了下手指,略作思考,颇有些为难。
嵇雪容的信那么多,他怎么知道哪个是萧昀写的,傅晴明若是想看自己问问不就好了。
念桥把纸条揣袖子里,他途经鲤鱼池,发现里面好几条鲤鱼都死了,漂在水面上,露出来白花花的肚皮。
这边没人注意,平日里念桥偶尔会过来瞅锦鲤,他立刻跑到正殿,拽着嵇雪容过来看锦鲤。
“念桥,你别着急。”嵇雪容任他牵着,担心他摔倒,在一旁出声提醒。
念桥牵着嵇雪容到了锦鲤池旁,指了指胖乎乎死掉的锦鲤。
嵇雪容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叫了喂食锦鲤的宫人,宫人并不知,倒是嵇雪容若有所思,对念桥道:“念桥,前几日孤喂了一次锦鲤,那日孤没有碰过别的东西,只碰过念桥的药丸。”
念桥闻言愣住,背后后知后觉地冒出来冷汗,回去之后揣揣难安。
嵇雪容安慰他道:“念桥,下次再有人给你送药丸,你拿到锦鲤池试试便会知道,里面有没有毒。”
念桥点点头,他满怀心事地回到正殿,注意到桌子上有带着萧昀署名的信件,他瞅一眼就收回视线,去看自己的小人儿书了。
他什么都不懂,分辨不出来傅晴明给的是毒药还是解药。
万一傅晴明其实一直给的都是毒药呢?傅晴明本来就想害死他。
念桥越想越后怕,晚上,他坐在自己桌前,想着怎么给傅晴明回信。
他才不帮着要害死自己的混蛋。
他原先便不认字,此事傅晴明知晓,甚至因此讽刺过他。
念桥胸腔被怒意填满,他在信纸上画了一只王八,在底下歪歪扭扭的写了一行字。
晴明大人,奴才不认字,看不懂。
把信放在窗台上,念桥便睡下了,他不知那封信晚上便被送到了嵇雪容那里。
再过三日有药丸送过来时,念桥闻了闻,又没有了甜味儿,他刮掉一些渣,放进了鲤鱼池里。
第二日那些鲤鱼全都死了。
念桥这才着急起来,他找不到别人,只能去找嵇雪容。
嵇雪容先是遣散了所有侍卫,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然后才问他。
“念桥,现在你可以告诉孤,只有我们两个人。”
好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念桥形成了习惯,变得不怎么愿意开口。
他指指药丸,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嵇雪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念桥,你把毒药吃进去了?”
念桥点点头,眨眨眼睛,眼里湿漉漉一片。
“是傅晴明?”嵇雪容又问。
念桥略微犹豫,再次点头。
“你不必害怕,孤命太医过来,会制出来解药。”
嵇雪容把太医传唤过来,太医把那天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因为药材早就配好,很快药汁便熬出来了。
念桥却不怎么愿意吃。
似是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嵇雪容问他:“念桥,你是不信任孤?”
念桥没出声,他瞅着嵇雪容,傅晴明前世便对他坏,这一世也是如此。
嵇雪容上辈子害死他,这辈子却对他好,他有些犹豫。
没等他思考完,他眼睁睁地看着嵇雪容把那枚药丸咽下去了,正是他刮了药渣有毒的那枚。
念桥有些愣住了,他下意识地要去抢,嵇雪容握住了他的手腕,对他温和道:“等我喝完解药,念桥看看有没有事,若是孤没事,再给念桥喝。”
太医没有来得及阻止,在原地着急地唤了一声“殿下”,想要说什么,碍于人前却又说不出口。
念桥略微睁大眼瞪着嵇雪容,嵇雪容把药汁喝完,他心里好像被一根藤蔓缠住,憋闷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愿意相信嵇雪容,嵇雪容便用这种笨方法让他相信。
太医走时一直在瞪着念桥,活像是在瞪什么迷惑人的妖精。
念桥把药汁乖乖地喝完,他一直瞅着嵇雪容,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说不上哪里不舒服,面对这样的嵇雪容,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他倒希望嵇雪容对他坏一点,这样他好心安理得利用嵇雪容,不会觉得愧疚。
嵇雪容温柔良善,一心一意待他。
可他蠢笨歹毒,接近他只是因为他是太子。若是嵇雪容不是太子,他一定会立刻抛弃嵇雪容。
这般想着,他心里却如同丝线匝着一般密密麻麻的传来闷疼。
念桥不敢去看嵇雪容,唇畔抿得紧紧的,他讨厌这种难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