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定戎被问责,不知道嵇雪容有没有事。
念桥只得和嵇灵玉待在一起,眼睁睁地看着太医为嵇灵玉缝合伤口。
触目惊心的伤口显露出来,那里一片血肉模糊,念桥不敢看,但是嵇灵玉是因为他受伤,他便在旁边一直守着。
偶尔太医需要搭把手,他在旁便递针递抹布,太医不是东宫里的那位,倒是对他有些印象。
“你原先是七殿下的宫人吧,我记得你,七殿下以前来过好几回,每次都是说为宫里的下人拿伤药。”
念桥久远的记忆浮现起来,他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太医为嵇灵玉处理好了伤口,嵇灵玉身上的衣衫需要换。
太医让他为嵇灵玉换衣裳。
这种事念桥以前也做过,现在他做却不大合适,但是嵇灵玉毕竟是为他受的伤。
营帐外面有层层侍卫守着,热水被送进来,念桥不得不给嵇灵玉擦拭身体,把那些鲜血一点点地擦干净,换了好几盆热水。
在他为嵇灵玉换完衣裳之后,念桥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是侍卫的对话。
不知谁要过来看嵇灵玉,外面的侍卫守着不让见。
“圣上有令,现在任何人都不得探望七殿下。”
营帐中也有侍卫负责盯着念桥,念桥稍有动作,那些侍卫视线就会落在他身上,手中利刃随时准备出鞘。
因为这一场闹剧,耽误了返程的时间。
嵇灵玉第二日才醒,念桥一直被抓着手腕,半边胳膊早就麻了,他一直没有乱动。
他对上嵇灵玉深黑酝酿的一双眼,像是两口深潭,让他略有些不自在。
嵇灵玉脸色依旧苍白,低低地对他道:“念桥,你不必守在这里,你回去吧。”
念桥心知肚明他现在回不去,隐隐觉得恐怕是圣上的意思,他又不想麻烦嵇灵玉因为他再去找人,他便摇了摇头。
“七殿下,你不要再讲话了,当心碰到伤口。”
这次嵇灵玉救了他,让他感激,他却还有几分惶恐和不知所措。
兴许是他担心害怕嵇雪容会因此不高兴。
念桥如今学会了换位思考,情不自禁地想若是别人舍命救了嵇雪容,比如说小书童,那他一定会不舒服。
他宁愿是自己救了嵇雪容,他不要别人救嵇雪容。可对方如果对嵇雪容有救命之恩,他又感激对方,这般实在矛盾。
“你在这里,三哥兴许会担心你。”嵇灵玉咳嗽了两声,眼看着伤口又要渗血,念桥连忙把人按住了。
“太子哥哥那边没事,他会理解我的,七殿下不用担心,你的伤势要紧。”念桥按着嵇灵玉,他唇角略微绷着,指尖按住了嵇灵玉的另一边肩膀。
“七殿下,你不要再乱动了,若是伤口裂开,兴许还要太医再包扎一回伤口。”念桥说。
嵇灵玉醒了,很快有侍卫去通知人。
没一会药膳和食物送了过来,嵇灵玉现在动不了,身边又只有他一个宫人,只能他喂。
嵇灵玉不打算麻烦他,对他道:“念桥,你放在一边,我自己来便是。”
“七殿下不必逞强,奴才伺候你是应当的。”念桥可没忘记他原本便是奴才。
他端着粥碗,一勺勺吹凉了放至嵇灵玉唇边,嵇灵玉一直看着他,唇边略微敛着。
嵇灵玉一向擅长观察人,念桥在他面前宛如一张白纸。
白粥没有吃几口,嵇灵玉略微别过脸,低声说:“念桥,我救了你,你似乎不开心。”
念桥握着勺子的指尖略微顿了下,他脸上涨红,连忙摇头道:“七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感激七殿下。”
“若不是七殿下,兴许我现在已经……”剩下的话念桥没有说。
“奴才只是担心太子殿下,他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嵇灵玉朝他惨淡一笑,“你不必在这里守着我,既然担心三哥,便过去吧。”
念桥略微犹豫,他端着粥碗,没有注意到粥碗底下藏的有纸条,那上面写着让他在嵇灵玉的营帐待着不要乱跑。
他想要去嵇雪容那边看看,于是喂完嵇灵玉粥和药膳,嵇灵玉同意之后,他便出去了。
方出了营帐,身后传来力道,他嘴巴被捂住,然后脖子上传来闷痛,整个人晕了过去。
念桥再醒来,入目的是一角红色百雀衣袍,向上是一张堆满褶子的脸。
他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堵住,周围是一间临时腾出来的审问室。
在他面前的是伺候景和帝的太监张善庆。张善庆是太监头子,一直得景和帝盛宠,念桥自然听说过不少传闻。
比如这位太监主管心黑手辣,是景和帝的心腹,只为景和帝办事,非常得景和帝信任。
张善庆在这里,把他带到这里的人……自然只有景和帝。
念桥害怕景和帝,他勾引了太子,如今又让七皇子为他受伤,想也知道他会是什么下场。
“好孩子,你不必害怕,咱家只是奉命过来,你在狩猎场引起不小的骚乱,按律当斩。若是你没了,咱们的太子少了个宠爱娈-童污名,也能免了两位殿下为了一个小小的宫人日后做出什么兄弟阋墙的丑事……”
念桥听的胆战心惊,他的嘴巴被捂住了说不出来话,只能不断地挣扎,眼泪顺着流出来,他拼命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