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嵇雪容回来之后,嵇灵玉鲜少发表自己的观点,在将士中非常沉默。
前几次军中传嵇灵玉设计陷害萧昀亲兵,这件事已经传开,嵇灵玉近来非常低调,让人抓不出错处。
嵇雪容目光落在嵇灵玉身上,温和道:“要看看老七的意思,七弟愿不愿意前去?”
去了兴许是死路一条,若是不去,在军中便会成为笑话,难以服众。
嵇灵玉掩去眼底的情绪,他略微颔首,对萧昀道:“上次我连累常将军死在河谷,此事我愧疚于心。”
“这次便由我带兵作饵,为三哥和萧将军争取时间。”
萧昀扫了嵇灵玉一眼,对嵇灵玉道:“七殿下如此觉悟,将士们一定会感激涕零。”
嵇灵玉眼中嘲讽一闪而过,客气地和萧昀客套回去,接下来拟定具体计划,他一言不发。
“七弟带兵从河谷出发,河谷往深处便是死路,到时候孤从另一侧出发,耶律绮已经命人赏赐孤的人头,萧昀前去支援七弟,剩余的将士随孤从另一处绕到河谷。”
“到时把他们逼到此处。”嵇雪容指在地图上一处,那里是一处低凹的断崖。
嵇雪容:“耶律性子善疑谨慎,七弟带兵若是不想被发现,需要提前几日埋伏,此事便交给七弟了。”
这几日正是天寒的时候,河谷气温更加低,埋伏几日,兴许会被冻成死人。
将士未曾诉过严寒之苦,何况耶律绮在零下二十度的马棚曾待了四天。
有此事在先,胡人尚且未说过冷,他们自然也不能露了怯。
嵇灵玉眼眸略微垂着,对嵇雪容道:“我的亲兵恐怕不够,可否劳烦三哥派些人支援,到时以防万一,若是有什么不对,人马多才好骗过耶律绮的眼睛。”
嵇雪容神情平静,说了个“可以”。
嵇灵玉行了一礼,率先离去了。
“将军,他要我们的亲兵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掩人耳目,再像常将军那般杀了?”和畅询问。
萧昀看着嵇灵玉离去的方向,回复道:“此战他必须要去,兴许是为了有些底气。”
如何看都是做无用功。
嵇雪容眉底若有所思,对萧昀交代道:“多留意嵇灵玉的动向,若是他有异常,立刻禀报孤。”
想了想,嵇雪容补充道:“再留一队人马守着城中。”
帐外寒冷无比,吹起的沙子如刀割般刮在脸上,铁甲银盔闪烁着冷硬的光。
北方的天风吹在脸上干冷,嵇灵玉带着一队人马出发,他们在夜晚行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帐。
嵇灵玉走时向萧昀告别,他临走前特意把自己的行李都带上。
这些自然都被将士们注意到了,若是嵇灵玉当真成了逃兵,一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告别时念桥正好从帐中出来,他瞅了一眼,问了旁边的士兵是怎么回事。
士兵回复他道:“七皇子要去埋伏耶律士兵,他们需提前出发。”
这么冷的天,念桥抱着汤婆子都觉得冷,团子更是粘在炉火旁,基本上没怎么动过。
他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打完仗自然就回来了。”
念桥摸摸自己一直乱跳的右眼皮子,他看着嵇灵玉离开的方向,瞅了好几眼,看着嵇灵玉的身影消失在黄沙深处。
风一天比一天刮的厉害,到了第三日,外面已经看不清远处的营帐,营帐好似消失在了风中。
念桥被扑面而来的风沙迷了眼,有士兵来接他,要把他送进城里。
他背着自己的小包子,吃了满嘴的沙子,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舍不得嵇雪容。
“殿下,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找你。”念桥问。
他有些担忧,不大想让嵇雪容上战场,胡人悬赏嵇雪容给的赏金很高,他担心嵇雪容在战场上出事。
沈奕留着守城,看到念桥这幅模样,不禁道:“小公子,仗打完了殿下就会回来了。”
嵇雪容摸了下念桥的脑袋,低声道:“孤说的,念桥可还记得?”
“不要乱跑,在驿站待着,等孤派人去接你。”
念桥略有些舍不得,旁边还有一众将士看着,他上前抱了嵇雪容一下,踮着脚在嵇雪容耳边道:“那殿下要早些回来,不要被坏人抓住了。”
“殿下要保护好自己。”念桥小声嘱咐。
他摸着嵇雪容的衣襟,前天晚上悄悄在上面绣了一只小老虎,希望小老虎能够保嵇雪容平安。
嵇雪容嗯了一声,冷艳的五官略微融化,俯身在念桥额头亲了一下。
周围的将士目不斜视,沈奕略微咳嗽一声,对念桥道:“小公子,我们该出发了。”
念桥这才上了马车,上马车的时候还趴在车窗上看,因为风沙吹着可见度非常低,很快便看不到嵇雪容的身影。
他收回脑袋,抱着自己的小包子,团子在他腿上一动不动地趴着。
派去嵇灵玉身边的有萧昀的亲兵,萧昀的亲兵传来了消息,嵇灵玉当真守在河谷,三日未曾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