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他的变化,她嗖地缩回手,端起旁边的药碗,不自然地道:“我、我给烨儿送药,先生歇歇吧。”
也不待他反应,她就快步进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烨烨几乎痊愈了,太子那边也来信,催他回去。他这才告辞离去,临行前还叮嘱杨大夫好好照顾他们,一定要给烨烨治断根。
调理了一个月,烨烨不仅彻底痊愈,身体也强健了许多。
她这才带着烨烨离开落英谷,本想去京城向翟无期辞行,他却在半路上等着了,一路将她送到城外十里坡。他本想再送一程,可姜知柳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送了,他叹了叹:“那好吧,千里送君,终须一别,你一路保重...”
“嗯,也愿先生诸事顺遂,得偿所愿。”
和煦的阳光下,她抱着烨烨,嫣然一笑。
眸光微颤,翟无期怔怔地望着他,瞳孔里倒映着她明媚的笑意,似海棠绽放,灼灼其华。
片刻后,她登上马车,翟无期则立在那里,一直目送她走远,许久,才默然回城。
到了前面的驿站,绿枝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在那等着了,意外的是,还有一行镖队,绿枝说是翟无期雇来,专门护送她们的。
得知此事,她心里很是温暖。
之后,她赶回家中,却得知姜家以为她死了,已经赶到京城,连她寄的家书也未看到。
柳三娘半路收到她传来的口信,欣喜若狂,立即赶回家抱着她痛哭了一场。
时光流逝,烨烨慢慢长大,她也跟着料理生意,足迹遍布江南,只为了防止陆家知道她还活着,她用了柳雁这个化名。
而翟无期每年总会找机会,来看看烨烨,所以烨烨对他倒格外亲近。
今年烨烨四岁了,正在开蒙,平日里读书写字丹青,先生都夸他有天赋,这一点倒是遗传了陆行云。
不过只要烨烨好,遗传谁的她倒也不在意。
过了片刻,马车行到城外,她下车与翟无期道别,烨烨还很不舍,眼眶都红了。
翟无期又抱着安抚了一会儿,才登上马车,朝她深深地凝了一眼:“知柳,保重。”
“嗯,先生也是。”
眸中泛起一丝暗涌,翟无期朝她挥挥手,待马车远去了,再也看不到她了,他这才放下帘子,回身坐好。
他垂眸,取出怀中的玉佩,触手温热,带着他的体温。他摩挲着那个柳字,眼底浮浮沉沉,暗流涌动。
良久后,紧紧攥住,缓缓地阖上眼皮。
姜知柳乘车回府的时候,陆行云正巧从医馆里出来,望着熟悉的马车,他想都不想,冲到前面拦住。
现下早市已散,人流稍微稀疏了些,马车行的比较快,见他突然出现,车夫急忙勒住缰绳。
“吁!”
马蹄高扬,差点踩在他身上。
“怎么回事?”车内传来不悦的声音。
“回二小姐,是、是陆侯爷。”车夫回头,恭敬道。
微一静默,车帘被姜知柳骤然掀起,她黛眉紧蹙,脸上泛着愠色:“陆行云,你有病吧!”
因陆行云已得知她未死,她便摘了帷帽,懒得藏着掖着了。
陆行云眸中一揪,噗通跪在地上,恳求道:“柳儿,对不起,以前是我辜负了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望着地上卑躬屈膝的男子,姜知柳勾了勾唇,眉梢眼角俱是讥讽:“陆行云,你可真有意思,当初我给你的机会还少吗?是你一次又一次弃我于不顾,现下却来求我,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脊背一僵,陆行云心口泛起刺痛,眼眸骤然红了。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可是柳儿,我知道错了,真的!”他吸了吸鼻子,笑着跪到车门口,泪水在眼里打转,“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真是搞笑,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何需你答应我什么?更何况,你这从小养尊处优的,你是能挑水劈柴,还是能洗衣做饭?我便是使唤个下人,都比你值当!”
姜知柳嗤笑,神色轻蔑,正要放下车帘,却被陆行云抓住。
“柳儿,我知道你恨死了我,我自己也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这些年我日日盼、夜夜想,无时无刻不是想让你活过来。”
“如今天可怜见,我终于再见到你了,我求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和烨儿吧!”他仰望着她,水熠熠的眼眸蕴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渴望。
“做梦!”
姜知柳眸光一厉,彻底没了耐性,狠狠将他甩开,倒在地上。
心口似被刺刀插入,疼的抽搐,他眼眶一红,伸出手大喊:“柳儿!”
他似是想爬过去,马车却骤然启动,坚硬的车轮快速从他腿上碾过。
“啊!”
他痛呼了一声,腿部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咔!”
“侯爷!”书庭大惊,连忙奔过去,却见他疼的五官都挤在一起了。
“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