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掌门默了片刻,说,“……好歹我们是正道,他们魔教人的生死,本就跟我们无关。甚至魔教人内部杀戮,我们还应该高兴。姚丫头这样做,也不算什么大过。”
沈清风沈长老叹口气,“话虽如此,但到底有些不敢苟同。”顿了下,又恨声,“定是魔教那种危险的价值观,给姚师妹洗脑,才让姚师妹变得这样冷血的。”
他倒不曾说是姚芙本身的问题,也不肯说云门不该让姚芙回来。
风掌门只好说,“再看看吧。”
此事揭过,大典继续。
当前山大典进行时,姚芙领着原映星往后山的客房而去。行在林间,已入秋,草木渐枯,绿意稍减。山中清凉,潮湿,不如姚芙心情之忐忑。
她余光去看,比她走得慢半步的青年负手,观赏山中景致,目光不曾落在她身上半分。
但是她知道,眼前的原映星,还是那个和她相处五年之久的原映星。
山中时而听到鸟叫声,让姚芙略有恍惚之意。像是还在西南工布的时候,那里也多山多树,且比终南这边更为繁茂。那时,她就常与原映星在林中散步。一如今日。
姚芙心情轻快了些,低声,“你的身体,好一些了吗?”
指的是他分裂的人格,是否有好转的现象。
原映星的目光,落在她头顶上方一分,噙笑道,“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病发。”
语气懒懒,态度闲适。他是真正之放松,丝毫没什么压力。
自回到魔教,另一个意识沉睡后,这是他现在最好的状态。思维清晰,精神正常,想杀谁就杀谁,想见血就见血。他对望月又没有太大感情,姚芙还背叛了他——他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失去了感情的束缚和摇摆,这个意识,如今是原映星最清醒的状态。没有任何外界刺激,即使刚才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望月。即使是这样,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也没有想苏醒的征兆。
原映星嗤笑:另一个他,是心灰意冷了吧?安排好了月芽儿的一切,就想一直睡下去,再不想见月芽儿了。
觉得人间至苦,不愿醒来。
他想,这样也不错。
棠小玉和木堂主那边,都请了人,或者用非凡之力检查他的身体,但那些巫师,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原映星就把这事丢到了一边,觉得只要没有意外,两个意识共用一个身体,另一个不醒来的话,他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他武功这么强大,说不定也能长命百岁呢?
原映星好玩般笑,“只要你不凑到我面前来,我就正常得很。”
姚芙:“……”
心口如若重击。
让她脸色煞白。
原映星忽地俯身,逼近她面孔,凤眼飞扬,轻声问她,“阿姚,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状态?你有事在瞒着我吧?”
“……我关心你,你是知道原因的。”被他按住肩膀抵在桐树前,姚芙声音艰涩。
青年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似情人般温情款款,“你这么说,我就突然想起来。似乎我的变化,开始于你的出现?还有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报告……给谁报告?云门吗?可我看,云门对魔教,并不太了解啊。”
“阿姚,你又在骗我啊,”他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眸子的冰雪已经聚起,“你最好能一辈子骗着我,否则若我知道……你了解我的。”
“我对你的心意,绝无疑问,”姚芙低着头,轻声,“其他的事,我在想办法。我不会负你的。”
原映星凉笑一声:不会负他?
那她就杀月芽儿?
她凭什么杀月芽儿?
无论是哪个原映星,月芽儿都是最重要的。不管爱不爱,都是最重要的。另一个意识对姚芙有杀心,而他、他……他又何曾不是对她满满的失望和痛恨呢?
他好奇问,“你当初,为什么非要杀月芽儿?她怎么碍着你了?”
姚芙脸色雪白,闭着眼,长睫颤动。
望月没有碍着她。
可是大纲任务就是结束于望月之死,原映星投归正道啊。
她又不知道,当同人的剧情结束后,不再有系统的强制剧情,原映星身上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就是连望月,都没有真正死亡——她都不知道望月为什么能重生。她以为是世界出了问题,她除了如实向公司反馈情况,也没有别的思路。
姚芙只能道,“我觉得你喜欢她。我见不得你和她那样亲近。”
原映星:“……”
冷笑两声,松开了掐着姚芙下巴的手。
他怕自己一用力,就当场杀了姚芙。心里对姚芙,再次更加失望。
哄骗他。到现在,还要继续骗他。
他曾经多喜欢她,现在就有多恼她。世上怎么有这种女人呢?她又在图什么呢?每次想给她一个机会,她都拒绝了。他好几次跟她说“你不要负我”,姚芙都当耳边风……那她就别怪他利用她了。
姚芙追上他,“我会尽力促成正道这边所有门派与魔教的和解。你希望的,我都会帮你做到。”
原映星嗯一声。
姚芙又说,“我帮你做到这些,你能原谅我吗?”
原映星轻笑,“……那得看到时候,你遇到的是哪个我了。”
他这样一说,姚芙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原映星瞥她一眼,心中再次肯定,自己的意识分裂,或者真的和姚芙脱不开关系。他心中惊疑,寻思暗暗让棠小玉去调查姚芙。但他又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姚芙怎么能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