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一无所知,因为直到现在,几位涉及到这件事的当事人也同样一无所知。
沈晴进入病房,看见穆衡的第一眼,便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
“他的灵魂很虚弱,”沈晴紧紧盯着穆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戈在床边坐下,目光转移到穆衡身上时,所有的戾气都统统收敛了起来,变得温和而深情。
他抓起穆衡的手放在掌心之间,像揣着易碎的珍宝一般。
“要是知道原因,我还有必要找你吗?”
沈晴微微闭着眼,感受空气中流动的气息,半晌她睁开眼,看向沈萧潇问道:“你们从沈家偷走的魂玉在哪?”
沈萧潇用力挠头,很是苦恼头疼,在沈晴极具压迫性的注视下将目光投向了赵戈。
赵戈斜睨沈晴,目光深邃看不透情绪,“你想干嘛?”
“这里都是你的人,我不可能抢了魂玉逃走,”沈晴道,“我怀疑穆衡灵魂虚弱跟魂玉有关系。”
赵戈视线温柔地扫过穆衡每一寸面容,随即微微敛眸威胁式地转向沈晴,过了大约十几秒,他取下了一直戴在手腕的佛珠,拉断串着佛珠的绳子,从14颗看起来几乎没有差别,表面都刻满咒文的佛珠里挑选出其中一颗,无比郑重地递给了沈晴。
除了这颗以外,其他都是假的,用来做障眼法的。
沈晴接过佛珠,观察了一会儿,便了然地沿着几乎没有任何痕迹的缝隙拧开了佛珠。佛珠一分为二,里面赫然装着越指甲盖大小的圆润珠子,表面光滑,珠子内是流动的红色液体,看起来极为精致漂亮。
“魂玉一旦认主,其实已经失去了价值,没办法再用它去精确地从别的空间找人,”沈晴说,“所以沈家没你想的那么想找回它。”
她继续道:“我想这就是在穆衡身上动手脚那人的目的,已经认主的魂玉的确没办法再找人,却可以将人送回他原本的地方,这东西能逃避鬼差的视线。”
沈晴接下来的话是对沈萧潇说的,“这就是沈家某些人想要追求的长生,让自己的灵魂在不同的空间穿越,在快死的时候,再从别人的身上复活,借此达到重生的目的,只是暂时还没人能证实这是绝对安全的,到目前为止,只有高祖母进行过这个实验,这也是沈家人想要迫切找到她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反正你也快查到了,做个顺水人情吧。”
沈萧潇摇头,“高祖母已经死了。”
“没人能证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高祖母的确很有可能没死,这是事实。”
“我不信!”
沈晴没再理会沈萧潇,她将手里的魂玉贴近穆衡心脏,再次闭上眼,另一只手则落在穆衡头上。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流动的空气变得有了实质的内容,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袭向沈晴掌心,留下热的有些发烫的余温。
沈晴霍然睁开眼,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地将魂玉扔在地上,圆圆的流动着血色液体的珠子沿着地板滚落到墙角。
“你干什么!”赵戈迅速起身去捡。
沈晴微微喘着气,仍心有余悸地说:“这东西有问题,它在吸取穆衡的灵魂,这肯定不是短时间发生的事,你一直以来就没发现不对劲吗?”
赵戈刚碰到魂玉,手一抖便将珠子再次扔在了地上,他身体僵硬,维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一点一点地扭过头看沈晴,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穆衡的灵魂对魂玉有排斥反应,很微弱但仍然能感受得到,他之前有出现过异常反应吗?”
赵戈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他从无数的记忆里抽丝剥茧找到了几幕场景,比如穆衡之前有过头晕的症状,他也说过那段时间觉得身体特别累,甚至还在做爱的时候拒绝过赵戈。
赵戈猛地觉得一阵头晕,脑袋乱哄哄的,冲过去便要踩碎魂玉,被沈萧潇及时拦了下来。
沈晴也连道:“你别冲动,毁了魂玉不能解决问题,魂玉本身是没问题的,我刚才说了,是穆衡身上被人动了手脚,所以他才会对魂玉产生排斥反应,只要能把那个问题解决掉,魂玉仍然是保护穆衡灵魂最好的东西,你毁了魂玉穆衡的灵魂只会消散得更快。”
赵戈用力揉着眉心,他头胀得厉害,无数的懊恼跟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在无法发泄的情况下痛不欲生。
“是谁在穆衡身上动了手脚?”
“我必须检查穆衡的贴身物品,所有的,一件也不能漏掉。”
第39章
穆衡贴身带着的物品并不多,赵戈很快收拾好交给了沈晴。离开前沈晴交待,在找到原因之前,别再让魂玉接近穆衡,穆衡此时的灵魂虽然虚弱,好在没到危险关头,只要好好休息就能恢复过来。
所有人都离开后,病房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静谧,风吹着窗户发出的沙沙声响变得格外清晰。
赵戈面无表情地站在窗户旁边,懊恼和疼痛仿佛将他扔进了搅拌机,被无尽的撕扯的疼痛反复折磨。
他摊开的掌心躺着精美绝伦、流动着红色液体的魂玉,明明是有些冰凉的珠子,偏让赵戈感觉像捧着一团炙热燃烧的火焰,烧得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赵戈其实很少抽烟,他知道穆衡不喜欢,便下意识地控制着,只偶尔抽一两根解解馋。
但他此时却特别想抽烟,用无尽的尼古丁来麻痹痛觉神经,他手指一遍遍在烟盒上踟蹰,又因为穆衡在病房强忍下来。
赵戈没法原谅自己,他既懊恼又自责,他应该早就能发现穆衡不适的,更何况穆衡的痛苦还是他施加的。这就是穆衡进入学院后,有段时间总是找借口住在学院宿舍的原因吗?那时候他跟自己待在一起就感觉难受了吧?
但赵戈是怎么做的。
他抱怨穆衡,质问穆衡,还跑到学院宿舍去找穆衡。当时穆衡也解释过,他说自己不是想分居,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自己却没有多关心几句,轻易相信了穆衡的谎言,他说你觉得呢?
那时候穆衡正为教授的任务烦恼,他本能就以为是这个原因。
赵戈又想起来,他当时抱着穆衡想跟他做爱的时候,穆衡是有过推拒的,只是自己一心想着跟他做,而忽略了穆衡的感受。
穆衡当时是什么感觉?明明靠近自己会让他觉得难受,他还是什么都不解释。
赵戈除了无尽的自责找不到别的发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