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颇有眼色的侍者明白过来,忙回道:“王爷,今天是十一月十二。”
刚好赶上,他唇角一弯。
看了看窗外已黝黑的天色,他放下手中的文书起身,“今日先到这吧,去晚棠苑。”
侍者忙弯腰,快走几步前去开门。
掀开厚厚的棉帘,一股冷风扑面,当中似乎还夹着些湿气,仔细一辨,才发现是些极碎的冰凌,再看看乌云密布的天,他笑了笑,今日老天爷应景,要给雪儿的生辰锦上添花了。
晚棠苑这边饭菜才刚摆上桌,因见今日前院没有差人来报王爷要来要用膳的话,小厨房比往常备饭的时辰就早了一些。褚雪才要落座,忽听见院外的通传,宋琛过来了,她有些吃惊,忙起身去迎。
才走至门口,就见棉帘已从外被掀开,紫色锦袍的男人就进了来。她惊喜行礼,“王爷怎么忽然来了?”
“嗯,今日乏了,就提前过来了,用过饭了吗?”宋琛一边扶她,一边打眼往饭桌上瞅,眉头一皱,疑问道:“怎么没有面?”
褚雪接过他的外袍笑问,“王爷想吃面了?那妾身让厨房快点准备。”
他笑看着她,“本王吃不吃没什么关系,但你要吃啊!”
她不禁疑惑,待看清他眼中的笑意,忽然明白过来,暖暖笑道:“中午吃过了。”
“真的?”
“嗯。”她点头。
宋琛放了心,牵着她坐到桌前,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净过手后开始用饭。
正用着饭,褚雪侧目笑看他,“王爷怎么知道的?”
他回望过来,“当初看过你的生辰,就记住了。”
淡淡的一句话忽然触动了心弦,她甜甜的笑,由心而发。
悠然用过饭,宋琛搁下手中的暖茶,问向正进进出出撤碗盘的婢女,“外面怎么样了?下雪了吗?”
一个丫鬟立定回话,“回王爷,已经白了一地了。”
从傍晚就没出过房门的褚雪一脸惊喜,“下雪了?什么时候下的?”
“刚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点了,现在正是好的时候,怎么样,要不要出去看看?”宋琛温柔答她,俊美的眉眼中全是诱惑。
她喜滋滋的点点头,转身去拿斗篷。
不一会儿功夫,两人已经携手来到了王府的大花园里。才下了半个时辰,又是今冬第一场雪,所以雪片还不算大,两人又都披着斗篷,也就不用打伞,借着四周檐廊上悬着的灯笼,又有地上的一片雪白,漫漫夜色中,两个人依偎着往前徐徐踱步。
随侍的雁翎和陆方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跟在两人身后。
燕州比京城靠北,所以冬日会更冷,但同时雪也更多。通常过完整个冬天,京城只有两三场落雪,但听闻燕州这里会有京城的两倍多。褚雪喜欢看下雪,相跟着也期待燕州的冬天,但今年却有些奇怪,眼看入冬已经已经一个半月,老天爷才肯降下这场初雪。
少女也早已期待了好些日子,此刻看着纷扬的雪花,踩着平坦若白丝绒的雪地,她格外兴奋,一只手挽着宋琛的胳膊,一只手伸展着迎接落雪,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灿烂。
宋琛也一直望着她,眼中笑意暖暖。
王府大,花园自然也大,绕着湖一圈走下来花去了近半个时辰,之前绒绒的雪地上被踩出了一圈脚印。眼看飘落的雪片已越来越厚重,宋琛笑问道:“过瘾了吗?看够了就回去吧,小心淋湿了着凉。”
不知是被冷的还是因为兴奋,褚雪的小脸已经红扑扑,她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两个人随即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看来还是老天会送礼,赶在你生辰送一场雪,把本王的美人哄得这样开心。”宋琛看着身旁的少女,半调笑道。
少女心内一顿。
今日是那位真正的褚雪姐姐的生辰,而岳雯的生辰其实是在春天,但这么多年,她早就活成了别人,用别人的名字,过别人的生辰……
思绪收起,她敛了敛眼中的雾气,细声的讲起别人的故事,“王爷知道妾身为什么叫褚雪吗?因为妾身出生的时候,京城正落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父亲取初雪之意,就为妾身取了雪的名字。”
“原来本王还要感谢那场初雪,为本王送来这样好的一个姑娘。”他停下来望着少女莹莹的黑眸柔声道。
她也回望他那双温柔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告诉对方,他眼前的这个姑娘其实出生在一场春雨过后,漫天绚丽的晚霞里,她的名字是雯……
可她终归不能。
如果她是岳雯,她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更不该遇见他。
半晌,她只是笑了笑,轻声道:“有没有人说过,王爷很会夸人?夸得人心里比蜜还甜。”
望着美人如丝的媚眼,他心头忽然一动,伸手将人收进怀中,低头含住了那双诱人的樱唇。
她先是一僵,而后跟随着被他侵入口中的唇舌慢慢回应,身体也随之柔软了下来,不由自主的抬起胳膊环住了他的脖颈。
她像一株藤萝,慢慢的缠绕着如树般挺拔傲立的他。
他像一座高山,温柔的俯身,为怀中的她挡风遮雪。
身后的雁翎急忙转身,但见一旁的陆方却木讷的没甚反应,依然朝前立着,她忙小声催道:“陆大人,转过来。”
“啊?”木头桩子似的陆方不明所以。
雁翎一时情急,想也没想就亲自动手,硬是扯着他的胳膊将人转了过来。
第一次被小姑娘触碰,年轻的侍卫僵了一下,半晌,方疑惑道:“为什么要转过来?”
雁翎简直无语。但看他似乎是真的一头雾水,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这些侍卫平时虽贴身护卫王爷,但却不得轻易进入后院,至于王爷在后院里与女眷们的互动自然不甚熟悉,一时不懂回避也可以谅解。
她于是轻咳了声红着脸小声解释,“那个……主子们在……在亲,亲密的时候,我们要回避才是……”
耳听少女一长串结巴的解释,年轻的侍卫反应了一会终于明白了过来,只轻咳了两声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