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从丢了孩子,她脸上的笑,就再也不见了。
包景善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就当那个孩子真是自己亲生的吧,就让这点期盼,再延续得久一点吧。
雨势终于渐渐小了。
有力的雨点换成了绵绵的雨丝,洋洋洒洒落在天地间,一时半会,没有止住的迹象。
车倒是能开了,只是山路湿滑,不敢开快。
包景善启动了车子,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继续向何家村进发。
刚才因为大雨耽搁了半个来钟头,又因为车速不快,直到下午五点多,他们才赶到了村子附近。
因为下雨,再加上天色昏暗,路更加看不清楚,但是也不知道何云到底的怎么记的路,依然没有一点迟滞,很顺利的就把包景善带到了目的地。
把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小山坳的时候,包景善觉得,这孩子可真是一个活地图。
他再次疑惑的看了何云一眼。
这时候,雨再次大了起来,落在车顶棚上劈啪作响,何云趴在车窗边,指着一幢格外偏僻破旧的屋子说:“就是那了,何阿狗就住在那边。”
何云又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五点半,村小学下午四点半就散学,按理何阿狗这时候已经回家了。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间破旧的屋子里还是黑的,在傍晚的风雨里,显得格外阴森。
何云心里忽然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我先下去看看。”她说。
外头还下着大雨,村里人这种时候也不乐意出门,就连猫狗都藏在干燥处躲雨,村子里显得异常安静,再加上何阿狗他们家的屋子位置又偏,她有把握根本不叫村里人瞧见她。
在何云想来,如果能在酒疯子回来之前,直接带着何阿狗离开,那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何云从车上下来,也不要包景善递过来的伞,只用一个塑料袋遮着头,脚步轻盈的往那间屋子跑去。
包景善本来也想跟着去,被何云拦住了,只说要他在这里等着,她把何阿狗一带出来,他就开车带着他们赶快离开。
谁知道酒疯子什么时候就回来呢,到时候他要是看见陌生人大吵大闹起来,那才麻烦。
到了这时候,包景善又迟疑起来。
就真私下里,带着个孩子直接跑了?
要真是拐来的还好点,可要是不是呢?
这不是违法犯罪?
包景善忽然又对自己竟然轻易相信一个小姑娘的话,觉得有些古怪。
那女孩声音里好像藏着某种能蛊惑人心的力量,很轻易就叫他按照女孩的想法做事。
包景善疑惑的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女孩在雨里单薄的身影,最终决定,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要是真像何云说的,那孩子被打得厉害,就直接带着他回去,然后报警。
要是没什么事,那就当先过来探探路,等到警方那边查清楚了,他再作为志愿者,过来帮忙就是。
包景善正琢磨着,忽然,刚跑过去的何云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敲打着车窗:“快,出事了,快去快救人!”
包景善心中一凛,飞快下了车,跟着何云往那幢房子跑。
雨势渐渐大起来,跟着一道闪电,是连绵的雷声,在山林中回响。
跑到屋前,他才看清楚,屋子的大门是半掩着的,堂屋正当中一条躺椅上,一个醉汉正呼呼大睡,而离他不远处的地上,一个小男孩儿蜷缩在地上,人事不知。
第8章 寻找
半湿的黄泥地上,那个男孩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甚至让人不忍直视。
最显眼的是他脊背和左臂上的几处新伤,被抽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血肉纠结在一处,一半是暗红,一半还有新鲜的血液在汩汩的渗出来。
包景善的心脏再次被狠狠的戳了一下,差点没直接搅碎。
门是半掩着的,那醉汉还在酣睡,对刚闯进来的人,或者重伤倒地的孩子,依然无知无觉。
只手边一条沾着血的荆条,显示出他在呼呼大睡之前,做了什么好事。
包景善恨不得捡起荆条也狠狠抽他几下!
但是现在,还是救人要紧。
包景善有粗浅的急救常识,这时候飞快的摸了摸孩子的脉搏和呼吸,先松口气:“先上车吧,我车上有急救箱,简单包扎一下,做好保温,就直接去医院。”
风卷着澎湃的湿气吹进来,男孩的体温流失过快,生命体征也有些弱,但是最让人担心的,还是内脏出血的可能。
这时候,他提都没提去村卫生所的事,一是这时候的村卫生所没有急救的能力,二是包景善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孩子带走。
就像何云说的,要是再晚来一步,这孩子说不定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包景善不觉得自己是个善人,可也看不得孩子就这么活活受罪。
何云在边上,颤颤巍巍的碰了碰何阿狗冰凉的肌肤。
冷得像死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