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盼儿莞尔:“那是我误会玉郎了。”
宋致钰瞪她一眼,一双兔子眼别提多水润了,道:“你也别指望着我能一下子去东北,你也知道,父王身子受了重伤,还得休养,哪里离得开?还有慎儿。”
他扭头看一眼背着手故作老成却不时偷瞄父母的儿子,道:“慎儿虽是到了启蒙的年纪,可年纪也还小,你走了,我要是也跟着走,他这心里肯定不好受。”
主要是,他自己也狠不下心。
牛盼儿闻言有些愧疚,道:“是我思虑不周,我这当娘的,还没你这当爹的考虑这么多。”
虽说儿子也亲她,可事实上,儿子却是由宋致钰一手带大,亲他更甚。
宋致钰看她眼露愧疚,便道:“你也不必愧疚,你呆在军营多,这些琐碎的内务肯定不会想周详。”
“那父王身子骨利索了,你就来东北?”牛盼儿双眼熠熠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恋慕。
宋致钰耳根微热,嗯了一声。
“郡主,时辰不早了,该走了。”袁一走过来拱着手提醒。
牛盼儿点点头,又向宋致钰走近一步,道:“玉郎如果觉得空房寂寞,我允你纳小娘。”
宋致钰气呼呼地瞪她:“宋家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我就是入赘王府,可我也是宋家子,你想让我无视家规吗?”
混账婆娘,还劝他纳妾,故作大方,呸!
“你要走就走吧,别在这瞎说糊涂话了。”
他走过去,一把抱起儿子。
牛盼儿眼中带笑的跟了过来,也不顾周围有侍卫在场,张开双手,把两人都纳在怀中,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带着哽咽:“真舍不得你们呐,可是,我得走了。”
她松开手,转身走向血汗宝马边,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利落翻身上马。
“娘,您千万要保重。”牛轰轰大吼,眼泪却是再次涌上眼眶,要落未落。
宋致钰却是不说话,只是盯着马背上的人,似要把她刻在脑海里一样。
牛盼儿向二人摆摆手,牙一咬,策马往前,马蹄扬起一阵沙尘。
牛轰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呜呜的哭。
宋致钰何尝不是,他却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紧紧的抿着唇,呆站着。
好半晌,马都看不到了,牛轰轰吸了一下鼻子,道:“爹,娘走了,我们回府吧。”
宋致钰不说话。
牛轰轰看向他,道:“爹,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难道要站到天黑不成?站到天黑娘也不可能留下呀。”
宋致钰扭过头来,磨牙道:“不是你老子想站在这里吃尘,是我腿麻了。”
正想要回话,却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父子俩回头一看,却是相府的人。
“四爷,世子爷,快回相府,太夫人晕过去了!”
两人登时脸色大变。
第1621章 九年光阴
东流逝水,又是一年万物复苏时节。
“宫嬷嬷,盼儿和琪儿她们离开几年了?”
宫嬷嬷正拿着一个碟子,一手拿了小银叉,叉了一片杏子肉递给宋慈,闻言在心里默数了一下,道:“这一眨眼的,就有五六年了。”
如今是盛平二十九年,宋如琪是盛平二十三年去的江南,牛盼儿也是二十四年离的京,这掐指算来,可不就是五六年了?
宋慈接着银叉,眯着老眼看着院落栽种的海棠花,道:“也这么久了。”
如此算来,她来到大庆,也有九年的光阴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她竟是呆了这么久,可也快呆不住了吧。
自从牛盼儿走了的那年她忽然晕倒,这身体就一年不如一日,越发的老迈,也越发的健忘。
更奇怪的是,在二十四年后,她每年过寿辰那个月份,都会莫名其妙的昏迷,少则一日清醒,多则两日,而今年,她整整昏迷了三日,把宋家上下的人都吓得够呛,连寿衣都快要给她穿上了。
正因为宋慈的身体如此,宋家每年往寺庙添的香油都不少,善事更是年年不断的做,大把大把的撒钱布施。
而去年起,作为长子的宋致远为向佛祖求愿母亲康健,甚至都改吃素了。
可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宋慈一天天的老去。
如今的她,可以说得上是老态龙钟,走上几步路,都要两人搀扶着才行啦。
而宋慈知道自己呆不长久的原因,是因为她每次昏迷,都回到了现代的画面,本体就躺在病床上昏迷着。
她有种感觉,时机一到,她就会在那病床上醒过来。
宋慈不怕死了,却是心有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