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爹曾外出打猎一去不归,村里人都猜测人已经死在外头,尸体都给猛兽吃掉了。
至于这小男孩为何会被骂怪物、倒霉鬼,想起来个中原因,虞知瑶还觉得有些可笑。
小男孩出生半岁就会走路,一岁时可以走得稳稳当当。现在快两岁,已经能够独自绘制最基础的辟邪符的符篆了。
只不过小男孩从出生开始就容易磕磕碰碰,小伤不断。虽伤及不了性命,却少不了磕破流血。
最严重的一次,他被一只大狗给咬住,双腿被咬得血肉翻开,都能看见里面的白骨,小男孩愣是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明明是狗咬了人,小男孩的反应倒是吓到了狗。狗松开他,突然发出汪汪的吼叫声,将正上了树掏鸟窝的小孩大黄给惊得摔下来,摔断了左腿。
于是,在大黄恨恨的宣扬下,从男孩小云自己的连连倒霉,成了连带着靠近他的人都会倒霉。
村里所有小孩都很讨厌他,欺负他。
哪个小孩要是不欺负他,就会被孤立。
虞知瑶不能理解。
半岁就能走路,一岁多就能绘制符篆,怎么就倒霉鬼了?这妥妥的修仙神童啊!
这些熊孩子格局太小,真不敌她田二妞。就这还不赶快抱紧大腿,等着将来被带躺赢飞升?
不过这孩子受伤的次数的确有点多了。
虞知瑶一边走路一边想,扛着小男孩回到自己家门口。
她将大扫帚往砖瓦墙壁上一丢,重新窝回那张藤椅里。她又将雪团子一样的小男孩从自己肩头放下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小男孩安安静静的,抿着的小嘴巴红艳艳的,浓密睫毛沾了血,忽闪忽闪地颤了两下。
他表面很镇静,但放在底下的两只小手正紧紧攥住自己身前的浅蓝色衣裳,都快把衣裳给攥破了。
虞知瑶看着这漂亮到过分的小男孩,想起他遭遇的那些村子暴力,不禁心生怜爱,从袖中摸出一方白色手帕,准备给小孩擦擦脸上的血。
没想到小孩却撇过脸躲了过去。
他终于张开口,在虞知瑶面前吐露出第一个字:“脏。”
小孩还未褪去稚气,说话奶声奶气的,又柔又软。
虞知瑶:?
脏?哪里脏?
她摊开自己白色的手帕,哦,上面的确沾了一些黄色的油渍。
虞知瑶将手帕叠了叠,将干净的那部分拿给小男孩看,“现在不脏了。”
小男孩摇头,指了指自己:“血,脏。洗洗就好了,不要脏帕子。”
洛云野以前接受过别人的好意,后来所有人都骂他倒霉鬼、怪物时,那些小孩又将送给他的东西都给要了回去,然后当着他的面毁掉,破口大骂说东西都沾了霉气。
他不希望这个姐姐之后也这样。
洛云野想了想,挣扎着要从她腿上下来,他摇头说:“我不疼的,洗洗就好了。”
虞知瑶瞬间对他更怜爱了。
这是什么绝世美惨又懂事的小可怜?
虞知瑶按住不给他动,然后将他整个抱起来,转身进门后穿过堂屋,顺着后门一路步入后院。
她将小男孩放在一只小杌子上,让他坐着,又用木桶去打了盆井水,顺带将那个被井水湃过的西瓜给拎了上来,然后找了条干净手帕给小男孩擦洗。
洛云野起初不愿意用她的手帕,只是蹲下去用一双白皙雪嫩的小手拢起水,泼洒在自己脸上。脸上感觉黏腻的地方,就用手仔细搓洗两下。
他觉得洗好了,就放下手,站起身,低着脑袋和虞知瑶道了声谢。
虞知瑶嗯了声,十分自然地执起他的一只小手,用手帕给他擦了擦手,然后又如法炮制地给他擦干净另一只手。
洛云野原本只是满心提防着不让虞知瑶给他擦脸,谁知道她竟然不动声色地擦干了他的手。
洛云野怔怔地抬起头看她,小嘴巴还惊讶地微微张开。
然后虞知瑶非常坦然地将他满是水渍的脸也擦干净了,小男孩只愣愣地看着她。
伤口还在流血。
虞知瑶没有找到什么止血的药,她还记得自己的傻瓜人设,不敢去问自己正在厨房炒菜的亲娘,只好捏捏洛云野雪白软嫩的小脸蛋问:“你家里有没有能止血的药?”
洛云野用小手拍拍自己的腰间,那里正贴着一张最基础的黄色辟邪符篆,他摇头说:“不用止血,我有辟邪符。娘说带了辟邪符,就能平平安安。伤口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虞知瑶又被这个傻乎乎的小甜心给撞软了心脏,她抬手揉揉他柔软的头发,“虽然辟邪符能保平安,但受伤了还是要止血上药。符篆和上药一起做,这样会好的更快。”
洛云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点点自己的脑袋。
虞知瑶将圆滚滚的西瓜给切成两大半,西瓜瓤通红通红的,还透着一股被井水浸过的凉气。
虞知瑶有点馋,不过还是决定先送小男孩回家。她又切了两瓣西瓜,装进篮子里,用干净的黑色棉布盖住。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抱起小男孩就往外走。
洛云野本来不想要她抱的,但是虞知瑶那出威武的大扫帚功不止打得那群熊孩子哭爹喊娘,也震慑得洛云野不敢乱动。
虽然他经常受伤,但他并不想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