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看什么呢?”坐在男人对面的友人叫他,然后也朝着颜如月的方向扫,最后转回目光,压低了声音道:
“看人家小姑娘?终于有女子能入你的眼了?”
不是他瞎说,谢砚此人十分挑剔,在村子里就有很多姑娘对他示好,可他统统不理。到了镇子上,附近有适龄姑娘的,也都暗自打探他,可惜,没有一个人成功。
“李乘风,你很无趣,”谢砚伸出劲松似的手指,将茶盏端起,低眉浅啜。
李乘风笑嘻嘻,声音更低了:“我不是寻思,你的年龄也到了,有合适的便成个家吧。”
谢砚无父无母,他从村里来到镇子上,找了处私塾当先生挣些束脩钱。他不止相貌好,且有才华,在多年前就已经是秀才了。
可惜啊可惜,正所谓天不遂人愿,他有个病秧子妹妹。
为了照顾妹妹,硬生生的耽误了考试,否则以谢砚的才华,早就是个举人老爷了。
谢砚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没看见,他们是一对吗?”
李乘风愣了愣,转过脑袋偷摸看了看,又扫了谢砚几眼,最后他用手捂着嘴,低声道:“可是,我觉得那姑娘和你好像更登对啊!”
相貌都是那种极为张扬的美,但是身上的气质硬是将其压下。总之,郎才女貌。
谢砚仰头啜了一口茶水,好看的喉结上下滑动。他放下茶盏,嗤道:“我不喜欢笨蛋。”
那匣子做工粗糙,是街边一个铜钱就能买到的。外盒都如此敷衍,里面的东西更是不用想。若是真心送人,即便没钱也会用心,不至于如此随意。
亏她还感动的要哭了。
笨蛋。
被叫做“笨蛋”的颜如月还在高兴着,双手牢牢的抓住盒子,一刻都舍不得放开。见她如此,宁泽心里的气散了一些。
“对了,这个是熬好的鸡汤,”颜如月将食盒推过去。
她时不时的会送他东西,但是宁泽不图财,从不接受。颜如月很欣赏他高风亮节的品格,被他打动,亲手熬制鸡汤,为此还烫出过水泡。
宁泽神色淡淡,嗯了一声,又说了几句话俩人起身离去。
宁泽送颜如月上了马车,待马车走远后,他将那上好的食盒与里面满满心意的鸡汤,随意的放在一个乞丐面前。
乞丐高兴的直磕头,拿过来就狼吞虎咽的喝汤吃肉。
澄亮的汤水洒了出来,像是姑娘家的泪水般,洇湿一片。
二楼,谢砚剑眉轻蹙,李乘风则是直接开口道:“这人未免狼心狗肺了些。”
马车里,颜如月将盒子拿出来,桃红心大嘴快,见状道:“小姐,这是什么?”
她家小姐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哪来的这么个破烂的的东西?
颜如月觑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挡不住:“宁泽送我的生辰礼物。”
桃红噎住,看了一眼柳枝,柳枝摇摇头示意别说话了。桃红不动声色的低下脑袋,不吭声了。
将匣子打开,就见里面是一个桃核做的篮子,瞧着小巧精致,上面还有红绳。
“这是什么?”颜如月问道。
柳枝看了看认出来这是普通百姓家会佩戴的,她思量片刻道:“有驱邪护体的功效,想来宁秀才是想让小姐平平安安的。”
只有家里穷的不行的,才会用这个。大多数都会选择去庙里求个护身符,压根花不了多少钱。
其实身为颜如月的丫鬟,合该适当提点一番,但是以前柳枝提过那宁秀才好似没那么真心,颜如月不听,后来更是执意定下婚事。
柳枝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宁泽曾救过颜如月的命。
幼年时在乡下的庄子里,她和桃红被事情绊住脚,颜如月自己在水塘边玩耍,不小心栽倒在里面。路过的宁泽将人救下,也结下了这段缘。
木已成舟,她只能说着点好话,让颜如月高兴一些。
果然,颜如月听完很是高兴,但是她脖子上带着母亲给的项链,不能摘下,所以她将红绳缠绕到手腕上。她皮肤白,被红色的绳子一显,更加凝润的像是羊脂玉。
“好看吗?”颜如月晃了晃皓腕。
桃红和柳枝齐齐称赞,纷纷夸好看。
回到颜府,就见下人们面色不好,厅堂里也传来吵闹声。
颜如月面色冷了下来,“大伯一家来了?”
颜老爷排行老二,还有个亲哥哥也在镇子上,不过他家过的没这般滋润,因此时不时的过来扣东西。
“二弟,松儿如今三岁,正是好年龄,也不记事儿,过继给你当儿子多好啊!”
说话的是个年纪三十多的妇人,是颜老大的续弦王氏。
颜老大有两个儿子,都比颜如月大,早已成家生子。而这位续弦在过门之后生了一儿一女,女孩和颜如月同岁,男孩则是她身旁的三岁男娃。
他还啃着手指头,身上的衣物瞧着倒是整洁,但都是普通的料子,即便颜如月身边的丫鬟桃红和柳枝,都比他穿的好。
王氏推了那孩子一把,孩子不懂,当即哭了起来,这才导致声音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