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月被颜德春娇养着惯了,小时候偶然吃过一次海鱼,之后便不吃河鱼,只说那些鱼都有腥味。
桌子上共有六菜一汤,都是颜如月喜欢的口味。
“爹爹,从哪弄来的鱼啊?”
颜德春没回答这个问题,却道:“只有两条,都留着给你吃。”
年初的时候,有过往的客商送来上佳的鹿皮,他本想着让人收拾一番,给女儿当地垫,不成想,竟然被颜如月送去宁家。
“宁伯母腿脚不便,这东西铺在床上,正好御寒。”
行吧,鹿皮而已,也不是什么太珍贵的东西,白狐狸皮他都能给女儿弄到,不差这张皮。只不过,他心里有些心酸。
觉得女儿未免对宁家人太好了。
颜德春后来一想,他女儿对身边的人都很好,也不是故意讨好宁家,她只是心善罢了。
颜如月回过味儿来,哭笑不得的道:“我没说送宁家去,两条鱼只够我们爷俩吃。多出来的东西送与人,那叫善良大方,但是自己都缺的舍不得用的,拿出去送别人,那就叫蠢。”
“爹爹,你女儿可不是蠢蛋。”
颜德春哈哈大笑,“好,月儿说的好,来,趁热吃最好吃了。”
女儿拎得清,他放心。
一顿饭吃完,颜如月比往常多用了半碗饭,足以可见她有多喜欢吃清蒸鱼。不过这等海鱼实在是太贵了,即便是在京城里,怕是一条也要百两,更别提他们的小镇子了。
若不是颜德春认识人,连买都买不到。
吃完饭,颜如月绕着自家花园走了几圈。
正是好时节,花园里盛开着许多花儿,万紫千红的瞧着就让人心情愉悦。颜如月歪坐在美人靠上,旁边桃红打扇子,柳枝沏茶,日子十分安逸。
“小姐,要加新来的百花蜜吗?”
她喜欢甜食,喝茶也要甜一些的,“放一勺下去,尝尝味道。”
“是,”柳枝应下,将一杯茶放的凉一些才往里倒蜜,用木勺搅拌好后递了过去。
品质极佳的茶叶,汤水澄清,味道清香。加之有种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不错,甜度正好。”颜如月又喝了几口。
天边夕阳西下,有艳丽的彩霞似绸缎般挂在那,黄中带红的颜色晃人的眼。
颜如月莫名的想到一个人,他锁骨精致漂亮,也是这般灼人眼。想的入神,颜如月没注意手边。
“小姐!”
柳枝低呼一声,然而还是晚了,自家小姐也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入神,将剩下的半杯茶水碰倒,洒了一地。
颜如月的裙摆上沾了茶叶,狼狈极了。
她撇撇嘴,心想,每次碰见他好像都没什么好事,哪怕想起他也要遭殃。
正在院里劈柴的谢砚猛的打了个喷嚏。
“大哥?”
谢砚揉了揉鼻子,干活的动作没停,“无事。”
又劈了一会,天色擦黑时才停下。将木柴整齐的摆放好,谢砚拎着水桶去自己屋里洗去了。
谢兰芝在屋里绣帕子,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拖累大哥了,不能当一个没用的废人,所以她用绣好的帕子换些银子,贴补家用。
天色黑了后,她没点蜡烛,因此看东西有些吃力,眼睛都模糊了。
就在这时,听见院子前有人说话,“谢砚,在家吗?”
是李乘风,谢砚的好友。
谢家与李家原本是邻居,后来李家搬进镇子上,渐渐的来往便少了。不过谢家兄妹也来了镇上,李乘风便时常来找谢砚讨教课业。
“乘风哥吗?”谢兰芝起身,慢慢的往外走。
李乘风眼睛尖,他见院门没落锁,便推门而入,边走边急着道:“你别动了,别动了。”
谢兰芝身子虚弱,有时候甚至会晕倒,谢砚挣的钱除了吃喝就都给她补身子了,可是好像没什么效果。
“我没事,”谢兰芝笑了笑,“我大哥在洗漱,乘风哥稍等片刻,我去泡茶。”
“哎哟,我的好妹子,可别动了,你若是不舒坦,你大哥非打死我不可,快快,坐下说话。”
李乘风可没瞎说,谢家两兄妹没爹娘,从小相依为命,谢砚在考中秀才后生活好了一些,他本该好好温书,去考举人的。
可是,谢兰芝又病了。
谢砚不眠不休的照顾她,最后谢兰芝挺了过来,谢砚却病倒了,也因此没能去考试。
他们曾经的先生还说,若是谢砚去,定能考中。李乘风也这样觉得,因为谢砚从小功课就好,人又聪明,一本书看完一遍就能背下来。
谢砚醒来后,沉默不语。
李乘风曾问他,有没有后悔过。谢砚摇头,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