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案宗纪录的话,
凶手两人,皆黑衣,其中一人分不清男女,说话忽男忽女。
凶手之一,已经知道是县令公子魏东英了,眼前这位,肯定是另一个了,这是来寻仇了呀。
李公公迅速分析完毕,哀求道:“英雄,我不喊,我不是坏人啊,人是洋人杀的,我,我一个奴才,没办法呀。”
他的确没任何办法。
说好听点,他是来宣圣旨的,说难听点,就是条带路的狗,在洋人眼里,甚至还不如一条狗。
梁汝莲当然明白这点,她来,为别的,银钗用了点力,低声道:“索恩在哪里?”
“你要杀他?”李公公眼睛一亮,说完仿佛泄露了什么天大机密,捂住嘴,“洋人都在悦来客栈。”
洋人总共来了几十人,除了客栈,没有任何一个民居能住的下。
梁汝莲大概猜测到了,顺手撕下李公公长袍,打算把人绑住。
暂时无法用坏人或者好人定义他,即使坏人,也到不了杀的地步。
李公公完全不反抗,甚至配合,被绑的结结实实后,他目送梁汝莲,见对方出了门,忽然开口:“英雄,我带路吧。”
说完生怕对方误会,赶紧解释:“你一个人去有危险。”
安县之行,让索恩感受到这个民族不一眼的另一面。
豆腐西施的婆婆,二丫,县令夫妇。
当对方不怕枪,不惧怕死亡,他们仿佛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县城气氛沉默,没人说话,没人敢指责他们,可无形眼神散发的怒火,他们能感受到。
今晚的悦来客栈,有士兵轮流当值,预防百姓报仇,还预防魏东英。
父母惨死,他如果得知,回来寻仇大概率。
梁汝莲琢磨片刻这句话的可信度:“为什么?”
李公公是明白人,他刚才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就说了,喃喃道:“为什么?为皇上?魏大人夫妇?”
梁汝莲提醒道:“你可能会死。”
几十个洋人,个个有枪,她能杀掉索恩全身而退就不错了,等到事情结束,活着的洋人绝对不会放过李公公。
“死没啥可怕的,英雄,你可能不了解,我们做奴才的,每天腰带挂在裤腰带上,不定啥时候说错话得罪主子,命啊,说没就没。”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仿佛隐于阴暗泥土的草籽,一旦发芽,顽石都不可抵挡,李公公声音忽然不那么阴柔,也不唯唯诺诺,仿佛有了点自己的灵魂,“皇上跑了,京城我暂时回不去了,估计要跟着洋人到处祸害百姓,我,我一个残缺的人,死后本来就没脸见烈祖烈宗,成了汉奸,更没脸了。”
碍于对方姑娘身份,他不好意思说太细。
他不是个完整的男人,没了那东西,身体不完整了,据说下辈子很难投胎成人。
从心流出的情绪,最易打动人。
梁汝莲放下猜疑,她摘下面巾:“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死。”
悦来客栈内。
门口四名洋人士兵手拿洋枪,夜色下,身影愈发高大,当听到清晰脚步声,立刻调转枪口。
李公公一副吓坏的表情:“哎哎,看清楚啊,是自己人,快把枪挪开,万一走火。”
洋士兵当然认出了他,枪口依旧对准,他们其中一人会简单的华夏话:“这是谁?”
李公公身后跟了个年轻的漂亮女子,低着头,但只是个轮廓便能看出,非常漂亮。
李公公挤眉弄眼:“姑娘啊,嘿嘿。”
论营造气氛,李公公专业的,一个表情一句话,成功让四名洋人士兵咽了下口水。
就像饱暖思□□说的,人在异国,所有享受全是顶级的,但那方面需求,一直未能满足。
私下里他们谈论过,而且很多人已经先一步做了,好像也没什么事,别说找女人了,杀人,只有有充足的理由都可以,比如他们听到的,某国的一名大使当街杀了个华夏男人,理由——对方向他翻白眼。
他们还知道,这个国家的皇上有好几百个女人呢。
几名士兵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人转身去请示。
只一个姑娘,肯定送给索恩长官的。
如梁汝莲猜测,士兵很快回来,简单搜查后,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很多洋人士兵听到消息,兴奋站在门口看热闹。
梁汝莲暗暗叹口气,她凭一腔怒火而来,没有李公公帮忙,今晚怕是有来无归。
战士,不论哪个国家,不论好坏,永远是一个国家的魂。
她能看出来,人高马大的洋士兵,个个都是精锐,当然,一对一,对二甚至更多,她有把握,但前提是,对方手里没枪。
二楼客房内,索恩喝的醉眼朦胧,他心情复杂,他肩负国家的任务,此次任务,好像失败了。
李公公不亏伺候皇帝的人,是个贴心的,知道他现在需要什么。
听到门响,他勉强睁开眼,挥手示意士兵退下。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更何况喝了酒,无名火焰迅速升腾而起,索恩用力撕开衣衫,露出黑乎乎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