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萍也以为是自己。
被老村长在大喇叭里公开表扬,那可是非常光荣的事,带来的激动甚至短暂压过感情烦恼,她坐在床头绷紧身体。
“她就是梁汝莲同志……”
林晓萍茫然四顾,清晨微光中,对上两双同样茫然的眼睛。
难道在做梦?
凭她干活笨还是坏名声?
当然,三人不嫉妒,只感觉世界观被颠覆。
当事人全无感觉。
刚穿越而来,不像众人习惯了每天在大喇叭宛如破锣般的声音里醒来,梁汝莲被吓得一个激灵,如果有心脏病,估计当场发作。
“梁汝莲同志身为一个女知青,主动请求挖河,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这是真正的革命精神……吱呀……”老村长声音高亢有力,以至于大喇叭里发出声刺耳啸叫。
梁汝莲彻底醒来,察觉三人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淡定打招呼:“早。”
“你要去挖河?”杨秀娟从一个震惊跳到另一个震惊,虽然老村长亲口说,依旧无法相信。
梁汝莲点头:“是,要不要一起?”
杨秀娟:“……才不要。”
挖河怎么说呢,和农活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当地村民都避之不及呢。
杨秀娟:“你到底为什么去?”
“老村长不都说了吗,为建设祖国做贡献。”梁汝莲沉思片刻又铿锵有力道,“以前的我沉迷儿女情长,我要告别昨天的自己,不怕辛苦投入到劳动中去,青春不是用来浪费,是用来奋斗的。”
三人:“………”
不是她们不信,是不知道该怎么信。
梁汝莲毫不意外这个反应,这才哪到哪,如果不事先铺垫,等她提出开飞机,只怕会被送到赤脚医生那看脑袋。
梁汝莲感觉此时应该转移视线。
她转头看向林晓萍:“你想好了没?还要和宁子海继续吗?”
林晓萍:“……不关你事。”
这一夜,她辗转难眠,像过筛子般把所有事过了一遍,没想好怎么面对宁子海,但梁汝莲背后做的那些事绝对不像说的那么简单。
“说的不错,的确和我没关系。”梁汝莲赞许点点头,能说的都说了,总不能强行按着头让人回头,又不是对方的什么人,她掀开被子下床,“那我去奋斗了。”
目送她风风火火而去,杨秀娟冒出个大胆猜测:“她该不会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王大红驳斥好姐妹:“不许宣传封建迷信。”
没有梁汝莲,宿舍气氛恢复正常,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杨秀娟继续刚才的话题:“晓萍,你打算怎么办?”
林晓萍茫然:“我不知道。”
杨秀娟想了想郑重道:“我觉得,你应该先找宁子海问个清楚。”
林晓萍摇头,含糊道:“再说吧,让我再好好想想。”
这种话只要问出去,她和宁子海感情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哪能说放下就立刻放下。
知青宿舍共用一口水井,平常早上,很少看到男知青洗漱。
今天却意外有个身影。
宁子海见三人端着脸盆过来,赶紧擦了下脸,目光慌张往三人身后看了眼。
梁汝莲还没起吗?
昨晚他非常愤怒,感觉就像原本忠心耿耿的宠物忽然背叛,害他在室友面前颜面尽失。一方面发愁该怎么解决,八十五块肯定拿不出的,却唯独没担心梁汝莲会把事说出去。
因为他知道梁汝莲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厚,怪只怪说的太直接,应该再含蓄些,比如你是个好姑娘,应该有更好的归属等等。
直到被大喇叭吵醒。
梁汝莲竟然去挖河?
那一刹那间,事情仿佛完全脱离掌控,他感到深深的恐慌。
“来,你们先洗。”宁子海尽量让自己表现自然,他摇动辘轳打出桶清澈井水,同时暗自打量林晓萍的反应。
“谢谢。”林晓萍低着头,看不出啥表情,飞快倒满一盆水,转身急火火就走。
杨秀娟也同样,只有遭遇塌房的王大红,正主没发话,她不好意思多说,只忍不住暗讽:“宁大才子,最近没写诗吗?”
宁子海知道王大红非常喜欢自己写的诗,矜持点头道:“有写。”
“那恭候大作。”王大红快速看了眼他胸前的口袋,那里,果然不见亮灿灿的钢笔帽。
“哎,你先等下。”宁子海感觉好像没事,又好像有事,见她不似平常那般眼睛发亮,低声把人喊住,犹豫下了问道,“梁汝莲呢,还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