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近来’是从哪里算来,依着目前他和长乐的关系实不该有‘近来’的。这‘近来’总不会是从上一次开始算的吧。
还有刚刚从云王府门口,长乐的那番作为,为什么他觉得那是在……为了他呢?他多年深谙察言观色之道,自认不会看错,却又总觉得不太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
他犹豫了片刻,才说:“谢过郡主记挂,一切都好!”
长乐正身向前,却落眼瞧向后面。那大片暗红色衣袍,被春风吹拂起一片波动,如她的心湖带起一片涟漪。
记挂吗?算是说对了,真是记挂好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惆怅到此结束,下一章进入欢乐的剧情,哈哈,感谢所有亲的支持,看到留言、收藏,还有小地雷,好开心啊!
☆、第25章 梅亭
坐在梅亭之中,长乐的心境渐渐平静下来,她也知道之前那句‘一切可好’问得唐突了。
她是走过一世的人,并不代表着人家也是走一世的啊。
想想刚才李荣享的表情,她忽然想笑了。
重生了,一切都好,惟有在他身上,不知算好算坏,所有都要从新开始。
不过,没关系,风水轮流转,前世欠他的,这一世追回来就是了。
开玩笑,她是大印国萧华长公主的女儿,还有什么男人,是她全力开挂追不上的呢。
她仰仰优美如天鹅般柔软的脖颈,骄傲地抬头,一双之前泛着雾蒙的眼睛已经清明起来,亭外,云王府精心养育的梅花叠叠丛丛扑入眼内,艳丽而不妖,清幽而淡雅,被人世赏着,也高傲地赏着人世。
这样细想来,人不如花啊,一个错然,她的视线下滑而去,落到了正在调制茶味的李荣享身上,便又觉得还是做人好。
坐在长乐对面的李荣享,正在姿容闲适地摆弄着那套云老王爷为欢迎他们,也为了迎合今天这‘梅韵’为主题的好雅会准备的官窑极品冻玉缠枝粉梅茶具,在云老王爷殷殷期切下沏出一壶上好的琼梅玉液来。
李荣享是公认的上京娱乐服务行业里,最顶端的人才。他的茶艺独到独成,别出心裁,不拘泥于一格。
最绝的是能用上好的酒配上好的茶,沏出一壶盈满幽幽异香的醉酒茶来,为云老王爷心心念念惦记的人间绝味之一。
瞧着李荣享一双盈白修长的手在精致莹粉的茶盏中游走穿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竟比那绝世美女舞出的《绿腰舞》还要美上几分,长乐也就明白为什么云老王爷每次见到李荣享都摆出一副要死要活的心水样了。
这人,资本太丰厚了。
云老王爷简直太满意今天了,几乎想要去查查黄历,这是怎样一个大吉大利的日子了。
有清俊人物吹奏前秦笛大家的古曲,还有满园盛开的各品梅花争锋傲骨,更有请了n次被打n回脸、今儿竟主动送上门的红尘知己,主动为他沏茶煮酒,如果忽略跪在亭外那堆杂草上某人哭丧的驴脸,那真是完美到天衣无缝了。
跪在亭外那堆杂草上哭丧着驴脸的某人,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自那日被自己亲爹永林伯欧正华打得屁/股开花、送到云王府上,他的日子简直如坠地狱,真真是生不如死啊。
今天晌午,他正在后院学驴拉磨,不是形象比喻,是真真的学驴拉磨。
云王爷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堆枝谷,非要磨成粉末状以制草香,嫌驴那等畜生研出的谷沫不洁,便要由人来。
谁叫他倒霉正在云王府‘服役’,又因昨晚上写的一首风体诗,不附合云王爷的要求,连被骂了三声‘蠢驴’,这不……今儿就替驴拉磨了。
这还好说,他拉了一上午,眼见日头挑几竿,他才将将把那堆枝谷磨完,只差些收尾活计。云王府老管家便来寻他,说是云王爷宴客,要他过去陪客。
他一想这陪客,总比拉磨强,放下手中活计,欢欢乐乐地跟着云王府老管家来这梅亭陪客了。
结果,这陪客的方式,他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凭什么人家坐着他跪着,人家有茶有酒有茶点,他只能嘴里衔着一把稻草,双手还要举着一把桃木剑,从这里装什么趋避风邪的‘煞神’。
鬼个‘煞神’,就是个‘傻神’。他算是明白了,就是云老王爷看他不顺眼,新想出个招法折腾他。
可当他看到梅亭里坐着的众人还有长乐郡主时,又觉得云王爷似乎不只是折腾他这么简单,这是让长乐郡主看一看他现在的模样,出了前些时日路口的那场气?
不得不说,欧子嘉这草包在某些时候还算聪明,至少他真相了一部分。
云老王爷向来不是大公无私、重视亲情、遵规守德之人。
上一次,他肯在朝堂上附议萧华长公主,绝不是因为萧华长公主是他侄女、受人欺负,他为之鸣不平,而是因为他自己要与李荣享诉雅之兴,恰巧被欧子嘉打扰,这才义愤填膺的。
如今,他也不是为了给长乐出什么气。
他把得罪过李荣享的欧子嘉整的很惨,又放到梅亭前面,是想在李荣享面前露个脸、博李荣享一笑罢了,好盼得与李荣享常来常往。
欧子嘉并不认识李荣享,他只是久闻李荣享的盛名。他那天出口狂言,还是赵仪从旁提醒,那是李荣享的马车的。
李荣享其人是‘我不在江湖、江湖上却有我的传说’。
他能位居上京娱乐服务行业标榜龙头之位,大体是他的惊鸿馆人才辈出、名声响震,众人随之也就觉得连馆内小辈尚且如此,馆中主人‘玉公子’岂不是更不一般?
可惜李荣享盛名之下,行为却深居简出,知道他名字的人数不胜数,真正见过他本尊的,却没有几个。
云王爷这种身份高贵、位高权重之人,他尚且还要凭心意给几分薄面,何况等等常人。
欧子嘉也就猜不到那个侧对他坐着、穿暗红衣袍的男子就是造成他此难之源的人了。
直到杨易宁一曲吹毕,云王爷兴高采烈地拉着杨易宁唤‘清远’,却叫李荣享为‘李荣享’时,欧子嘉才清楚坐在里面看他出洋相的人,都是谁和谁了?竟不只长乐郡主……
——真乃冤家路窄啊。
长乐在听到云王爷唤李荣享的名字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老家伙,真会作戏。
之前,在云王府大门口时,他激动地从门里扑向门外,一路叫地欢得可是李荣享的字‘宗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