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
正值夏日, 蝉鸣声不绝于耳。柳纭娘坐在院子里, 思量着自己以后的应对。忽然有敲门声传来,与此同时,左边正房的门打开,陈氏探出头来:“二妹, 这个时辰应该不是邻居,你瞧瞧去吧!”
猜也猜得到, 应该是葛根找来了。
柳纭娘并不怕面对他,缓步上前开门。
门口站着的人果然是葛根, 他一脸不悦:“你这动不动就回娘家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不嫌丢人吗?”
“我一没偷人, 二没做亏心事, 丢什么人?”柳纭娘上下打量他:“礼物买好了?”
葛根沉默了下:“先回家再说。”
说着, 伸手来拉人。
柳纭娘往后退了一步:“别拉拉扯扯。葛根,实话跟你说,这一回你若执意花那么多银子送礼, 咱们这日子就不过了。”
葛根面色难看:“你这话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你若再送礼,我就不伺候了。”柳纭娘似笑非笑:“到时候,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你给原配送礼把继室气得和离,丢脸的是你才对。”
葛根强调:“那是亲戚间礼尚往来……”
“这话也就你自己信。”柳纭娘挥了挥手:“这大半夜的,我不想和你吵,赶紧滚吧!”
语罢,砰一声关上了门。
葛根离得挺近,险些被门板拍上鼻子,再想敲门找她理论,发现周围的邻居已经在偷偷观望。说实话,他不想引人注目。一来夫妻之间吵架会让人看笑话,二来,这吵架的缘由,要是让外人知道,也实在不好说。弄不好还会影响了广平他娘在李家的处境。
柳纭娘又坐了半晌,回去后倒头就睡。
老两口一直悬着心,就怕她想不开。张母一个晚上都没睡熟,起夜三四次,都刻意绕到了女儿的窗户外。
柳纭娘觉浅,都察觉到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般姑娘遇上这种事,搞不好真会寻死,就算不死,应该也会躲在被窝里哭。张母放心不下,实在太正常了。
葛广玉姐弟俩时常回来,没有不习惯。早上起来还帮着做饭,柳纭娘也搭了把手。
早上正是铺子里最忙的时候,葛根没空过来。不过,他也确实把母子三人回了张家的事放在了心上。一忙完,就赶了过来。
“满月,咱们回家吧。”葛根压低声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住太久,会让你嫂嫂不高兴的。别弄得亲戚都做不成。”
“回去伺候你一大家子吗?”柳纭娘好奇:“昨晚上谁做的饭?”
燕娘才一进门小半年,一开始是新媳妇,不好使唤她做事。后来大家熟悉了,张满月还没来得及使唤呢,她又有了身孕。
葛广平不是张满月所生,这继母子之间,哪怕再亲近,到底不如亲生母子。张满月要是让有孕的燕娘干活,怕是要落下一个恶毒的名声。
流言如刀,张满月和葛根成亲十多年,在她眼里,葛家是她的家,葛家人都是她的家人。潜意识里,她想比得上那个葛家人心头善良又美好的女子。所以,宁愿自己辛苦一些,也绝不落人话柄。
因此,燕娘从进门起,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让有孕的她一个人做饭,不太可能。
葛根叹口气:“晚饭和早饭都是买的,花了不少铜板,你赶紧回家吧。”
以前张满月很会省银子,能够自己做的东西,绝不会多花一个子。吃食也一样。
葛根说这话,就是故意让张满月气得回去做饭。
可惜,面前的人已不再是她,柳纭娘和她完全不同,认为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就是这世上最容易的事。
柳纭娘嗤笑一声:“爱买就买,关我屁事。”
葛根:“……”
他一脸诧异:“满月,你……”这气性也太大了。
不过,看来这次她真的挺生气。
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想和离,道:“你那玉佩我拿过来确实不合适,你好好留着吧,别生气了。”
柳纭娘直言:“我从来也没想把玉佩拿出来过,并不是为此生气。葛根,我没有生气,只是对你们一家很失望,不想伺候了。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葛根没想到自己都这样低声下气了,竟然还求不回来人,见她神情冷漠,也生了怒气:“这话我也送给你,好自为之!”
两人又一次不欢而散。
葛家夫妻俩始终未出现,大概都觉得这只是夫妻俩的一次小争吵,并未放在心上。
傍晚时,张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坐着枚红色的马车,着一身浅黄色衣裙,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并不显老,眉眼间都是温婉。敲开门后,看到柳纭娘时笑了笑:“满月妹妹,别来无恙。”
这算是柳纭娘第一回看到严松雨。说实话,确实挺美,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属上佳,难怪能以再嫁之身入得李府做大少夫人。
“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柳纭娘双手放在两边的门板上,并没有侧身请她进门的意思,道:“不用了,咱们也不熟,你跟我爹娘之间,就更不熟悉了。让你进门,不太合适。”
严松雨一脸无奈:“满月妹妹,我知道你在生气,今日上门,也是想来跟你解释一二。先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听我说几句,我保证你不生气了。”她叹口气:“你和广平他爹因为我而闹成这样,我心里实在不安。”
“知道是因为你,你就离我们夫妻远一点啊!”柳纭娘毫不客气地讽刺:“你这么凑上来,只会再次提醒我葛根对你的重视。为了给你送礼,连一家人的生计都不顾了。”
严松雨急忙解释:“我并未要求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