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柳纭娘看向皇上:“宁贵人还没被打死,太医尽力救治,一定能醒过来。她跟我说过,她母亲还在郊外的庄子里住着,当初她母亲只是顾家一个小小庶女,想要躲过顾家的追查,没那么容易。我怀疑,当年顾春雨会在我殿中下药,就是有杨太后指使。而事败之后她那么快消失,也一定有人帮她。”
“这些年来,她在顾家眼皮子底下安生嫁人,凭她自己,根本做不到。”
杨太后垂着眼眸,手中佛珠比方才转得快了点。
听到柳纭娘说这些,皇上又想起了那些年里母子俩相依为命的情形,心中触动,也对杨太后生出了几分恼怒:“来人,送杨母后回慈宁宫,没有朕的吩咐,不许她出来。”
杨太后也不反驳,转身往外走时,轻轻叹息一声:“皇儿,你当真是你母后手中的一把刀。她往哪指,你就往哪砍,罢了。等本宫到了地下,再跟先帝请罪……”
说完,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摇着头往外走。
皇上面色铁青,明显受了这话影响。
柳纭娘几步上前,唰一声拔出御前侍卫腰间的佩剑,剑指杨太后。
她剑势极快,剑锋扎入杨太后背心。
杨太后背对着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她也没想到顾玲珑会对自己动手。
下一瞬,尖叫声起,杨太后大惊失色,痛苦不堪地软倒在地上。
柳纭娘手握剑,剑尖滴落殷红的血,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一字一句冷声道:“本宫想要杀谁,用得着使唤别人?”
168.太后婆婆 七 宽敞的院子里,……
宽敞的院子里, 由于要说私事,宫人并不多。
留下来的都是各人的心腹,谁也没想到, 顾太后竟然剑指杨太后,甚至还伤了人。
一时间,园子里像是变成了一幅画, 仿佛连树都不敢动弹了。
唯一动的就是地上不停呼痛的杨太后。
皇上满脸惊怒, 狠狠瞪着柳纭娘, 反应过来后, 急忙吩咐身边的人将地上的杨太后扶起,又命人去请, 刚刚离开的太医。
“母后, 你怎么敢?”
柳纭娘脸上毫无惧意, 坦然道:“她说我拿你当刀使,我要真有那混账心思倒也认了,可我没有,偏又解释不清, 那我只好身体力行告诉她真相。我顾玲珑走到今日,凭的不是利用谁……”
杨太后也是侯府嫡女, 做皇后多年,不说得不得宠, 至少没人敢冲她动手。做了太后, 也没人敢当面不敬, 总之, 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她痛得直哆嗦,忍不住道:“你凭的是自己的家世!”
柳纭娘扬眉:“能够倚仗自己的家世为所欲为, 那也是我的本事。”她手中握着剑,冷笑道:“你再胡说,我还戳你。”
真被人扶起来杨太后听到这话,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惧意。
此时她背上疼痛无比,一摸就是满手的粘腻。但她知道,自己只是皮外伤。
她更知道的是,顾玲珑是手下留情了的。如若不然,剑指她要害之处。此时宫中怕是要准备后事了。
如果她真死了,顾玲珑最多就是失手,她也不能为自己申冤,压根没地方讲理去。
当下也不敢再嘴贱,任由护卫扶着自己入殿,大夫去而复返,也不敢多问。包扎过后留下伤药,很快起身告辞。
殿中气氛凝滞,皇上在一瞬间的惊怒过后,从心底里生出了几分惶恐。顾玲珑当着她的面就敢杀一国太后,那把剑会不会哪天也对准他这个帝王?
越想越怕,越想越怒。皇上面色难看无比。
柳纭娘猜得到他的想法,道:“杨太后,往后你可要管住自己的嘴!”
杨太后趴在榻上,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柳纭娘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皇上怒道:“母后,一言不合就杀人,你不给朕一个交代吗?”
“什么交代?”柳纭娘伸手一指,床上的杨太后:“她挑拨我们母子关系,污蔑你堂堂一国帝王是我一个妇人手中箭矢,简直死有余辜!看在多年情分上,我只是稍加惩戒,她该感恩才对。”
杨太后:“……”
这话怎么说的?
难道她还要谢顾玲珑?
简直就是歪理!
皇上怒斥:“简直就是歪理。”
听到皇上说这话,杨太后心里一松,就听皇上继续道:“杨母后就算做得不对,也自有宗亲和大臣监督,轮不到你一手遮天!”
言下之意,她那番话确实不对。
杨太后:“……”
此时回想起来,那话确实过了些。可顾玲珑也实在不讲武德,特么的说动手就动手。早知顾玲珑这么彪悍,她也不敢那般肆意胡说啊!
这人不打招呼就转了性子,简直没道理可讲。
今日这事,她有失言之处……反正这顿伤是挨了,公道,大抵也是讨不回来的。
想到这些,杨太后心头一阵气血上涌。
顾玲珑叹息一声:“皇上,你既觉得我错,那我禁足就是。”
语罢,“哐啷”一声,丢开手中的剑。缓步往外走。
不可一世的顾太后脊背微弯,鲜亮的华服似乎都暗淡了些。落在皇上眼中,就是母亲伤心了。
杨太后看似晕厥,其实耳朵一直支着听周围的动静。眼看顾玲珑自我禁足,皇上便不打算计较,一颗心直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