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旁只剩下了母子俩，皇上面色沉沉：“母后，我并非不信你，可我也怕你是假的。一国太后，事关重大。”他闭了闭眼：“母后，若你是假的，合该避居冷宫，再不要出现在众人面前。若你是真的……”

说到这里，他面露沉痛之色：“母后，曾经你说过，为了儿子，你愿意付出所有，包括你的性命。你能理解我，对么？”

“你在这后宫之中，我心里便一日不得安稳。母后，如果你真的疼我，就……去冷宫吧！”

柳纭娘：“……”这算什么狗屁道理？

她气笑了，追问道：“你已经决定好了？”

皇上看着她，严肃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有人怀疑了顾玲珑的身份，无论她是真是假，都再不能留在后宫。她是假的，那时死有余辜。若是真的，也不该闹事，该乖乖为儿子奉献。

柳纭娘垂下眼眸，心里想着应对之策。

对面，皇上已没了耐心：“母后，你放心，我会保你性命无忧。”

柳纭娘叹息：“杨太后果然对我们母子了解甚深。”

只要皇上心生怀疑，顾玲珑就再不能做高高在上的太后。

皇上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强调道：“您放心，我也不会放过她！”

柳纭娘沉下脸：“皇儿，天底下那么多的百姓等着你，你为何只盯着后宫方寸之地？本宫若不是你生母，又怎会走到今日，你以为先帝就那般昏聩？”

皇上挥了挥手：“来人，送……”

话音未落，门口出现两个宫人，急匆匆奔到二人跟前。

柳纭娘在他开口时就沉下了脸，宫人自然是请不动她的。可她还没开口，两人突然发难，一人抓点心，另一人制住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点心塞入皇上口中。

两人根本就不是来请太后避居冷宫，而是冲着皇上而来。

这番惊变，柳纭娘始料未及，皇上几次想要说话，都被点心塞住嘴。

柳纭娘反应过来，正想呵斥……却见两人退后跪地，冲着柳纭娘磕了个头，一副尽职尽责模样，随后再次磕头大喊：“来人，皇上他……他吃了毒点心……”

语气里满是惊惶之意。

柳纭娘：“……”特么的这两人主子又不是她，这般忠心为主是闹哪样？

她可没有漏看两人那副以她为主的姿态，再次看向皇上。见他满眼憎恨厌恶：“你果然……”不是我母后。

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柳纭娘从他口型看出来的。不过，也只几个字，后来就再也说不出话，连动嘴都不能。

这点心里除了毒，还加了软筋散和哑药来着。

皇上发觉自己说不了话，心里一堵，喷出一口血来。让他就这么死，未免太便宜他。柳纭娘奔上前，手指帮他催吐，又扬声喊：“来人，皇上想不通吃了毒点心，快请太医。”

皇上不放弃，张口想要说话，却再不能发出声音。想要伸手比划，却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无。他看着周围忙乱的众人，不恨地上的两人，只死死瞪着柳纭娘。

对着奔进来的众人，柳纭娘一脸严肃：“先把人弄进殿中，去请所有的太医过来。对了，严审汪敏如，问出点心中各种药的配比和来处，尽快配出解药。”

至于灌点心的两人，暂时不能交出去让别人审问，否则，等英王他们再来，若有人指证她找人毒害皇上，怕是得往冷宫去一遭，如今后宫中顾玲珑看似风光，实则群狼环伺，她这一去，怕是即刻就有人送上三尺白绫，罪名都是现成的，指使人毒害皇上后畏罪自尽！

她话说得又急又快，一副为了儿子性命焦急不已的模样。

皇上见状，气得又呕出了一口老血。

171.太后婆婆 十 皇上吐血了。

……

皇上吐血了。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按规矩不能小跑的宫人来去匆匆，柳纭娘伸手握住皇上的手，满脸担忧。

皇上嘴巴张张合合, 对着周围的众人不停的说话。

假的！假的！太后是假的！

真的太后怎么会害他？

柳纭娘认得出来，可惜，周围的人只以为他喘不过气, 有人开窗通风, 也有人拿来了扇子。

今日是沈太医轮值, 正叹自己倒霉, 看到又有人急匆匆而来。心下叫了一声糟。如今，后宫当真是多事之秋, 竟然不逊于先帝晚年的各种争斗。

“皇上中毒了, 您快去瞧瞧。”

沈太医听到这话, 来不及多想，拎着药箱就跑。又急忙追问：“在哪中毒的？是吃的还是闻的？”

来人脚下不停，急忙道：“就是皇后送给太后的那些点心，皇上咽了两块。”

沈太医只觉得自己像做梦似的。

明明知道那玩意儿有毒, 皇上怎么还往嘴里放呢？

猛然间，他突然想起院首念叨的事, 说皇上最近心绪不宁，夜不能寐, 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他从古籍上听说过, 有的人压力太大, 会性情大变。甚至会寻死。

赶到顾太后的宫中时, 消息已经传开，后宫嫔妃挤在园子里，个个想哭又不敢哭, 默默流泪。

还别说，哭得还挺美。

等待太医前来的间歇，柳纭娘抽了空，恶狠狠瞪着动手的两人：“我不管你们的主子是谁，皇上的点心是他自己吃的。”

两人满脸不以为然。